我与阿姊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
据说一对双生子里,一个是福星,另一个则是煞星。
我是那个煞星。
她是向阳花,我便是野草。
她永远能在命运左右下胜我一筹。
但相争一世,终究还是我赢了。
……
阿元抱着一套精致的淡蓝色衣裳来后院寻我时,我正坐在树上饶有兴致地看后院几个女婢为了三瓜俩枣打架。
“二姑娘,夫人派人送了衣服过来。”阿元原本是洒扫庭院的婢女,因维护我丢了洒扫的活计,之后便一直跟着我了。
我从树上跳下来,接过衣裳翻了翻,又丢回给她:“我不要。”
束腰上挂着个精致的锦囊,是我那个便宜阿姊平日里戴的。
阿元直皱眉头:“可是夫人说,让你穿着这个去见宾客。”
我嘴上说着不想去,但心里却明白,去与不去,都由不得我自己。
午时,我准时出现在会客厅,原本就没打算入席,如今过来瞧一眼,也算是见过宾客了。
转身正欲离开,席间右侧上首坐着的男子朝我招了招手。
那人玉冠束发,眉若刀裁,长得清秀俊雅,一身金丝银线,却丝毫不显得俗气。
“倒酒。”他挑了挑眉,看着我道。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一袭质朴装扮,一身粗布麻衣,在一众锦衣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把我当成婢仆了。
我是礼部尚书的二女儿,但府中没人当我是主子,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一日都会在府中上演。
我低眉顺目走过去,跪坐在案前,仔细斟好酒,递到男子眼前。
我定定的瞧着他将那杯酒喝完,又倒了一杯给他。
时间刚刚好。
尚书与夫人从内堂走出来,在上首落座。
她身旁的侍女云夕倒是先看见了我,伏在夫人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感觉身后一道目光袭来,起身欲走,那男子却抬袖扔了个金疙瘩过来,差点砸我脑门上,我连忙伸手抓住。
赤色足金,成色很好,掂来也很有分量。
我躬身行了个礼,道谢:“多谢。”
转身离去时,尚书夫人却开口了:“乐儿。”
郑乐,是尚书府二姑娘的名字。
我置若罔闻,径直离开了会客厅。
我自小在乡野里长大,生性顽劣野性难驯,十岁第一次进府,便害得爹娘最疼爱的女儿郑安受了伤,还放火烧了郑氏祠堂,将老夫人气晕过去差点没救回来……
也正因为如此,老夫人一看到我就血压飙升,名义上是尚书府的二姑娘,但爹娘却始终不肯认我这个女儿。
阿元告诉我,郑府今日宴请的乃是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儿子,蜀王李意,其人少有贤名,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喜欢结交朋友。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金疙瘩,是挺阔绰的。
“乐儿!”
我闻声扭头看去,阿娘站在门廊处,身后一个下人也没跟。
阿元忙站起来,躬身行礼:“夫人。”
我坐着没动,她使劲拽我,我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学着阿元的样子道:“夫人。”
“今日宴席为何独自离去,又为何不换衣裳?”她审视着我,眼里藏着几分未凝聚的怒意。
“衣裳太大了,不合身。”我直直盯着她道:“夫人不让我提前离去,是想让我一直在席间端茶倒水吗?”
“不是的,我是想让你……”她话说一半,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盯着我片刻,眼中怒意消退,多了些愧疚神色。
我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赴宴吗?那就更不合适了,听说今日宴席上有皇亲贵胄,若一个端茶送水的丫头与皇室贵胄同席,礼部尚书怕是会被言官弹劾吧。”
她忍了忍怒气:“是我的疏忽,你的衣裳,我已派人赶工去做了。”
“不用麻烦了,夫人以后不要再来后院了,小心脏了鞋子。”看着她愈发难看的脸色,我心中畅快无比。
快乐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他们不开心,我可就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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