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宁二十七年的探花郎赵启年死了,死在了风月女子的肚皮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斜斜地倚在贵妃椅上。
半撑起脑袋,我看向前方翻看医书的娴静女子,轻启红唇,“嫂嫂,赵启年死了。”
那女子闻言,重重将手里的医书拍在桌上。
任由茶水洇湿了书页,冷冷开口,“死的好!当贺!”……
我叫柳湘月,是整个上京最知名的**雅妓。
我父亲柳海晏,本是海州府尹,掌管海州水道,是赫赫有名的直臣。
一场大洪水,他被扣上一顶私吞赈灾银两的帽子,连带着我也沦落风尘。
初入上京的那一年,送我进京的车队接近傍晚才慢慢悠悠的拐进小巷。
我的马车所过之处,留下阵阵奇香,经久不散。
一夜之间,我的盛名传遍上京。人人都称我一句——“香姑娘”。
我也改了个名字,叫柳月香。
不过,最使我知名的不是因我美貌惊世,也不是因我身怀异香。而是因为一个男人。
承宁三十年的状元郎——顾显。
“香姑娘,不知是否有幸能收下顾某这枚簪花?”
顾显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在天香楼面前停住。
捧着圣旨鸣锣开道的吏部、礼部官员也停下了手中动作。
鼓乐仪仗一停,热闹的人群一时间陡然安静了下来。
顾显拔下头上特制的宫花,伸手递给了站在天香楼二楼观礼台上的我。
状元御街夸官,排列鼓乐仪仗游街。
他初次见我还是一个小小举子,如今已高中状元。
这一年来他来天香楼找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看来应当是想学上上届状元,以簪花赠佳人,抱得美人归,双喜临门。
我捂嘴轻笑着接过了那枚精致的簪花。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
围观之人有人艳羡,有人失意,有人怨妒……
可惜,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我端详着簪花,忽然莞尔一笑,
“既是顾状元赠与我,那我,可否转赠他人呢?”
在众人的诧异声中,我微微后退几步,将手中的簪花递给了身后的男子——
承宁二十七年的探花郎赵启年。
大乾朝最年轻的阁老,赵阁老之子。
承宁元年生,天子赐名启年,光耀至极。
赵启年身材颀长,束了个高高的青玉发冠。
身后的侍女们轻轻的给他打着扇。
赵启年斜倚在躺椅上,伸手接过那枚簪花,饶有兴致看着我。
良久,赵启年把玩着簪花,一手撑起了身子。
无视了一旁的我,径直走向前方的顾显。
他静静的俯视着楼下的顾显,忽而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这御制的东西是好,不过想来还是顾状元更缺这些。”
说着,赵启年俯下身,将簪花重新插回了顾显头上。
像是打量着什么器物,端详了一番,才赞许着开口,“果然更称顾状元!”
说罢,便转身离去,不顾顾显刹那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只在经过我身侧之时淡淡留下一句,“君子不夺人所好。”
真可惜,怎么没打起来呢?
我看着赵启年离去的背影,一阵惋惜,只是神色藏在面纱之下,不曾被人看见。
我向着前方离去的赵启年微微福身,行了个送行礼。
又向着身后的顾显盈盈一拜,做了个口型。
“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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