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要走，陈寅正着急的抱住我。

「她有抑郁症，昨晚差点轻生，孩子又一直哭闹，我走不开。」

「抑郁症？」

我听到这个不由愣了下。

他继续说：「她前夫经常打她，怀疑她出轨，离婚后她就得了抑郁症，那个男的真不是个东西。」

陈寅正说起他初恋前夫的时候，脸上闪过明显厌恶。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抵触？

那是别人的妻子，也是别人的孩子，他心疼了吗？

「老师对我有恩，病逝前我答应过会照顾她们……」

见我一直不说话，他停了下，忐忑：「你能理解我吗？」

我心慢慢沉下去，抚上他的脸庞，轻声问：「寅正，那你告诉我，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他怔了一下：「这有什么好问的……」

我手指没入他乌黑的发丝，声音浸骨的凉：「他叫你爸爸。」

「小孩乱叫的……」

我手指收紧，加重语气：「是不是？」

陈寅正情绪有些复杂，最后还是否定了。

「当然不是。」

我松了手，垂眼看着指缝带下的几根带毛囊的头发，应了声好。

陈寅正走后，我去卫生间取了那孩子在我家借宿用过的牙刷准备出门，刚好撞见有人回来。

是我那个高材生弟弟。

我妈是第一个跑上去迎接的。

她太过欢喜，以至于跑出来的时候撞疼我了都没察觉。

我爸也闻声出来。

他俩左一口儿子吃得好不好，右一口儿子差不差钱用，反观我杵在旁边跟个外人似的。

羡慕吗？

早该习惯了吧。

幸好弟弟很懂事。

他们说话的时候，金子宴时不时看我。

少年挺拔的脊梁忽弯，凑近我看：「姐，你眼睛怎么肿了？」

这一问让我莫名的哽咽。

我深吸一口气别过脸：「没事，昨晚没休息好……」

「还不是陈寅正！」

一提这个我妈瞬间脸色变了。

她把昨天的事又给我弟弟讲了一遍，气得要取消婚礼把我嫁给别人。

我一有反抗之意，我妈便气得摔杯子。

「非要嫁个穷光蛋当赔钱货，你贱不贱！」

又是这句熟悉的赔钱货。

我讥诮的扯了下唇，自暴自弃的说反话：「是啊，我乐意。」

我妈抄起衣架就要打我，被我弟拦住了。

「姐，你刚刚不是要出门吗？我送你吧。」

他说着就拉我一起出去了。

我一路沉默，上车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忍不住说：「姐，你要是难受，我就去把陈寅正揍一顿。」

我苦笑：「打人犯法。」

「那就犯法。」

我直愣愣的看着他。

两年不见，他的肩膀似乎更宽阔了些，一下变得可靠许多。

那之后陈寅正天天来找我，可我一天比一天冷淡，面也不肯见，看到他消息也不回，电话也拒接。

一天我妈突然拉我逛街，走到一半才知道她帮我约了顾家的儿子。

我当即就调头回去了。

刚到家门，就看见陈寅正又站在我家大门外边，不过这次还多了两个人。

林妍和她儿子。

我听了下，大概是林妍非要来亲自给我道歉，陈寅正让她回去她不肯。

「都怪我，要是那天我没去，你们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如果我影响你们的感情了，我今天就带着洋洋走。」

她说着就要转身，被陈寅正拉住：「好端端又提这些干什么？」

「可金小姐这些天一直不肯见你，说白了就是因为我……」

在我家门口都这么尽情的污蔑我，私下更不用想了。

我扯了下唇，笑着走上前。

「好啊。」

「什么时候走？我帮你订机票吗？」

她看见是我，脸色微变，立马蓄上眼泪。

「那你别和寅正闹了行吗？」

「他这些天吃不好睡的，心里全是你，我不会跟你抢的……」

她话音未落，我妈就突然从后边跑出来甩了林妍一耳光。

她把我不肯去相亲的怨气发泄到林妍身上，指着人鼻子骂。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

「害得我们一家丢人还不知足吗？」

「知道影响别人感情还跑来膈应人，他吃不好睡不好你清楚得很啊！」

我妈越说越气，又扬起手。

可这回陈寅正却硬生生替她挡了巴掌，肿起五个红指印。

他皱起眉说：「伯母，这跟她没关系。」

我妈回过神，这下连着陈寅正一起骂：「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要不是我们家提携，你能做到副总位置？你还护上她了？」

陈寅正眼中交织着浓烈的难堪与隐忍，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妈一直不喜欢他，以往这种时候我都会站着他那边维护他，可这次我却只是不声不响的看着。

陈寅正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小孩大概是被这我妈的阵仗吓住了，哭着要回家。

陈寅正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我。

「我晚一点再过来。」

我盯着他们转身的背影，讽刺的感叹还真有个一家三口的样子。

没走两步林妍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唇角向上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