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转头来看我。
皇帝面色不悦,硬着头皮介绍我:「这是朕的十一公主,叫……叫……」
皇帝迟迟叫不出我的名字,大殿上气氛立时尴尬起来,他望向身边人,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能将我的名字报上。
这些人自然不知道我叫什么,因为他们平时都是叫我贱婢的。
我强撑着双脚上的剧痛,在老嬷嬷的搀扶下走上殿去,跪下叩头。
「父皇,儿臣叫辞慕。」
姜辞慕,这个名字还是先皇后为我取的。
皇帝这才笑着唤了句我的名字,摆手叫我退下。
我刚站起来,就听安时晏开口:「十一公主的鞋子好像有什么机妙。」
我低头,只见脚尖已经洇出血来,原本青色的绣鞋已经被染成了绛紫色。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
安时晏撑着一条腿懒散坐着,一手端着酒盏,眼尾熏红,颇有一副诗酒风流的纨绔样。
「我听闻北姜有种刑罚,寒冬飘雪时,在地上铺满烧红的炭,让舞姬光脚在上面翩翩起舞,每舞一步,就会有火星飘起,与漫天雪景相得益彰,叫做步步生莲。」
「看样子,十一公主极擅此舞。」
霎时间,大殿内物议如沸。
且不说刑法,公主被当作舞姬取乐,这是桩天大的丑闻。
安时晏歪歪斜斜站起来,向皇帝行了个四不像的礼。
「我第一次来长安,这城中有什么好玩的都不了解,身边缺个服侍的奴婢,想跟陛下要一个。」
说罢,他长臂一挥,指向了我,「我要她,做我的奴婢。」
大臣们直呼荒唐,皇帝的眉毛也皱成了麻花。
「辞慕样貌丑陋,怕脏了世子的眼。」
「要的就是你。」
安时晏唇角微扬,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他望向我的那一瞬间,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时晏从未见过步步生莲,想亲眼见见。」
宴席中传来一声嗤笑,只听声音,我便知是二皇兄。
众多皇子中,他伤我最狠,那些用在我身上细碎的折磨人的法子都是他想出来的,步步生莲也是。
但直觉告诉我,眼前这个和晏儿极为相像的男人,将会成为我的另一个炼狱。
天祈殿上难得寂静,连鼓乐声都停了,文武百官都在等皇帝的下一句话。
良久,皇帝向我招手,「那辞慕,你便和时晏好好相处,进了世子府后莫要再像以前一样,耍公主脾气。」
我早知是这个结果,跪下叩头,「儿臣,谢过父皇。」
无人异议。
也是,一个奴婢生的公主,随便赏人就赏人了,有什么可心疼的。
不过贱命一条罢了。
……
安时晏的世子府在皇宫外五里处,回府路上,我在轿撵后一瘸一拐地跟着,脚上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在长街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安时晏在轿撵上假寐,一路摇摇晃晃,出了皇宫之后才悠悠转醒。
彼时我已经痛得满头大汗,鞋子完全被血染透,身后的血迹拖了长长一路。
安时晏让轿夫停下,伸手招我过去。
我疼得直不起腰,磨蹭着走到他面前,忽然被一把拉住,一阵天旋地转,等缓过神来时,我已经坐在了他的轿撵上。
安时晏看了一眼我淌血的脚,问我:「为何不喊痛?」
我咬着牙,除了痛,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双脚的存在了。
「喊痛无用。」
我见他眉头紧皱,却又立刻舒展开,似不经意般咬牙问我,「谁教的你?」
「无人教,世事如此。」
他愣了一瞬,清亮的眼眸忽而暗了暗,抓着我的手臂也越发收紧,露出几根暴起的青筋。
迷糊中,我竟然在他眼底看到嗜血的杀意。
腰上的手忽然用力,将我带进他怀里,他趴在我耳边,滚烫的气息洒落在脖颈,我止不住地发颤。
下一瞬,安时晏扣住我的头,野兽撕咬猎物般亲吻过来,跟战场厮杀似的,只一味猛烈地进攻,牙齿磕破了唇角,满嘴的血腥气。
直到那只手**过我的大腿,直直伸进襦裙,我才猛然惊醒,明白他要做什么。
「登徒子!」
我抬手就扇了过去,几乎拼尽了全力,被安时晏一把抓住手腕,死死压在了椅子上。
他低头对着我笑,唇边还挂着血珠,是方才混乱中被我咬的。
「很好。」他冷笑一声,语气满含着愠怒,却似乎不是对我说的。
我抓紧了凌乱的衣衫,这次他没有再乱动,只是将我搂着。
他拍了拍扶手,轿子便稳稳被抬起来,稳步向世子府的方向走去。
我还被他扯在怀里,双腿搭在他的腿上,随着轿子一颠一颠的,脚上淌下来的血滴答了一路。
剧烈的痛楚让我昏昏欲睡,我原本还有话想问安时晏,却怎么也张不开口了,就这么仰着头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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