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清楚他们不会给我留饭,啃了两个干硬的馒头我便缩在床上忍受着腹部刀绞般的疼痛。
不争气的眼泪仿佛要把两辈子受的委屈流干。
房门突然被踹得震天响,木门不牢靠,没撑多久就被踹开。
猛然一下冷水浇头,寒意浸骨。
马翠芬端着洗菜用的大铁盆站在床边洋洋得意。
“小贱蹄子懒得生蛆,大中午就躺床上,摆出这个死样子给谁看!你可没当阔太太那个命!”
“滚起来洗碗去!”
十一月的风从破了个洞的玻璃窗钻进来,吸饱水的被子压在身上,冻的我止不住得牙齿打颤。
张晚秋期期艾艾地站在门口满眼心疼。
“不是姐姐不想帮你,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手切伤了,幸亏伯母体谅还是她做的饭。”
“四娘,洗个碗而已,你是马家的媳妇,这也是应该做的。别惹伯母生气了啊。”
洗个碗而已?
我母亲一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长子夭折,二子张强,三女张晚秋。
只有我,小时候是张小四,长大是张四娘。
二哥游手好闲,姐姐身体不好,我承包了家务。
可我在院子里干活时姐姐总要来帮忙,然后大病一场。
邻居看到都会夸赞姐姐孝顺懂事,母亲知道就会把我扯进屋里呵斥责打,怪我没看顾好她。
我渐渐明白过来姐姐的绿茶伪善。
她只是和母亲一样喜欢一个好名声。
远近皆知,张家三娘善良柔弱贤名远播,四娘怯懦寡言小家子气。
为了给她前程铺路筹大学学费,两千块我就被母亲卖给了马栓。
两辈子,我挨了多少打骂屈辱?洗了多少碗?
这是我应该做的……
得尽好处是她,受尽委屈是我,她凭什么能轻轻松松、假惺惺地对我说出这种话!
我满腔恨意。
艰难下床。
“你这么喜欢她,怎么不自己做她儿媳妇。”
张晚秋脸色一僵,眼底慌乱一瞬。
我知道,我猜对了。
她看向马翠芬瘪了瘪嘴。
马翠芬几步冲上来薅住我的头发就是一巴掌,打得我脑子发蒙。
“哪家的儿媳妇不伺候婆婆?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偏你这个贱货金贵,叫你洗个碗叽叽歪歪个不停!”
“不下蛋的母鸡,你要是给我抱个孙子我来伺候你!没本事还不干活,吃白饭的玩意儿!”
我死死盯着她声色内荏的模样。
原来他们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心头发狠。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马翠芬扑过去发疯一样咬住她的手腕,掐一切我能碰到的地方。
她吃痛得连连叫唤,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小娼妇!**……啊!你敢打婆婆你不得好死!”
张晚秋站在一边看着,只嘴里喊着”不要再打”的话,动也没动一下。
我将马翠芬扑倒地上,掐着踹着,渐渐没了力气。
一股大力把我甩开,腰侧被狠狠踹了一脚。
马栓回来了,搀着他那哀哀叫唤的妈。
“四娘你怎么能跟妈动手!这是你婆婆!”
“哎呦哎呦……造孽啊,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我就是叫她洗个碗都叫不动咯!”
“四娘,妈叫你洗个碗叫错了吗?她辛苦操劳这么多年,我们没让她享福就算了,难道碗还要丢给她洗吗!”
听着他们母子一唱一和,我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我今天刚从医院回来……”
“妹夫,四娘也是摔了门就不出声惹伯母生气了,可能她也是身体不舒服……”
“儿子,你就该好好收拾下这小娼妇,还敢顶嘴!”
“啪——”
我又挨了一巴掌,他反扭着我的手将我压在衣柜上。
我嘴角出血,脸火辣辣的。腹部疼痛愈来愈烈,根本挣脱不开他。
“妈,你放下心,我一定让你儿媳妇孝顺你!你先带大姨子出去坐啊。”
马栓将马翠芬和张晚秋送了出去。
转头松开手捧着我的脸哄我。
“四娘,我也是没办法。我妈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不能不孝。”
“老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就说说软话,她毕竟是我妈,是老人。碗我去洗,啊。”
我盯着他阴晴不定的虚伪嘴脸,耳边喋喋不休。
我要和他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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