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邈目光陡然一利:“她没死。”
话是肯定而非疑惑。
叶清歌点头,又摇头。
“她死了,可不是死在那场大火,而是死在你的洞房花烛夜。”
文邈冷笑:“休要提那无耻妇人。”
“无耻?是她寒冬腊月为你浆洗衣衫无耻,还是大暑为你遍寻草药无耻,是为你养育瞎眼老母无耻还是为你哺育一双儿女无耻?”叶清歌冷冷地道。
文邈抿紧唇瓣,法令纹深陷,表情阴沉。
叶清歌嘴角勾起淡笑:“我不知道在你认知里的她是怎样的人,我只知道,我遇见的她,是一个被锦绣前程夫君辜负的可怜人,而大人你,便是一个杀妻杀子掩盖自己过去卑鄙小人!”
“胡说八道!我何时杀她们,是她咎由自取!”
文邈胸腔躁动,表情阴沉的可怕,手中的木簪险些被他折断。
“既然如此,那斯人已矣,大人也不必再过介怀,今日便当你我没见过,带着解药去救你的儿子,愿你一家团圆。”
文邈只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
明明是她先背弃了他们的感情,明明是她不守妇道,明明是她东窗事发被捉奸在床最后被一把火付之一炬。
明明,他们一开始也只是一对恩爱夫妻。
他考中了状元,即将返乡接她,她怎么,就那么目光短浅。
“是啊”像是知道他内心所想,叶清歌道:“明明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都熬下来了,怎么在夫君进京赶考这临门一脚目光短浅了呢,怎么就那么愚蠢,如果是您,文大人,您肯定会好好守着那个穷困潦倒的家一心一意等着做状元夫人的吧?”
“闭嘴!”
叶清歌笑道:“文大人,您还记得她最初长什么样子吗?”
文邈不想记起,可回忆却是迫不及待涌入。
当初,他抱着一堆无人问津的字画摆摊,她伞面上的水浸了他的画。
他看的分明,她是被行人冲撞并非有意。
他说算了,她却执意要赔偿,说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拿出二十文钱摆在桌上,说往后每天会送来十文,直到还清为止。
他那时候连秀才都不是,根本没有人买,也值不了那么多钱,二十文足够。
可她却说,画的好坏不由作画人来说,而是由买画人,她觉得这画值得一两,那便是一两。
她每日都来,放下钱便走。
后来,她问他:“书生,我连着来了一个月,你怎么都不问问我叫什么。”
他没开口。
却是知道的。
在她连着五日都来时,一旁卖馄饨的大娘告诉过他。
她叫胭脂,自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被一位绣娘收养,跟着做了一位绣娘。
像她这样有着一技傍身长得又好看的姑娘,日后找的郎君不会差,聘礼不下百两。
“我叫胭脂,我知道你叫文邈。”
“现在你知道我叫什么了,我也知道你,我们算是认识了。”
“欠你的钱我还不上了,我用我自己抵怎么样?”
文邈定定地看着她,看的她忐忑不已的时候点头:“好。”
没有三书六聘,她就在夜间穿着一身红衣提着个小包袱跟他回了家。
他问她:“不后悔?”
女子笑颜如花:“我最识货了,我有预感,你会考中状元当大官,我现在就开始跟着你,就等着你带我大富大贵了。”
他斥她庸俗,她却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眼眸深情的望着他。
果然,人是会变的,说的多么天花乱坠,却也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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