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例假的同时,我胸部也发育了。于是我整个人都糟透了,胸部的肿胀,来姨妈时不能洗的油腻头发,小腹的坠痛感,甚至有时候有恶心呕吐的感觉。
半夜,我顶着油腻的头发起夜。
来姨妈时,我的情绪异常暴躁。我有点痛经,小腹坠痛,食欲不佳,脑子昏昏沉沉,胸部里面仿佛搁了两块石头,还整天出虚汗,就让本来就不能洗的头发油上加油。
上完厕所后,我看到林远坐在客厅暖黄色台灯下,小几上放着一杯红糖姜茶,他对我招招手:
「软绵绵,来把这个喝掉。」
第二天,他看着我像鸟窝般油腻的头发叹气:
「谁和你说来例假不能洗头?」
我搬着手指给他数:「我妈说的,来例假不能碰冷水,不能喝凉水,不能洗头,不能洗澡……」
林远掰着我的肩:
「既然听妈妈的话,也得听哥哥的话。躺下。」
他让我仰面躺在沙发上,把我鸡窝似的油腻头发缕顺,然后端来两盆热水,给我洗头发。温热的指尖按摩着我的头皮,舒展着我每一根因痛经而紧绷的神经,我舒服地打起了鼾……
我和我妈就像风雨中飘摇的野草,突然被人当做宝物挖掘,带回家里悉心浇灌。
温室里养护的植物总是不一样的,它们娇嫩,矫情。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妈妈。她辞去了早晚餐店的工作,早早过上了退休生活。开始织毛衣,跳广场舞,甚至有了爱好,养多肉。
阳台上一盆又一盆的多肉被她养的圆滚滚胖乎乎,无数次放学的下午,我看到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身上的海马毛毛衣毛茸茸的,星星点点的金色阳光若隐若现,她脸庞柔和,柔顺长发归在耳后,身后靠着多肉架子,小几上放着两本织毛衣的书。好似是到了变花样的时候,她织几针就低头凝神看看书。
衬得时光这么安静。
恍惚间,这个画面又好像和我年幼时,亲眼目睹的她第一次被家暴重合。只是红粉色的夕阳映着满脸血迹的她,格外可怖。
我无数次梦里惊醒,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直挺挺的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梦里那个房子,压抑的傍晚,窗外红色的天空,室内粉色的光影,和妈妈脸上鲜红的血迹,像幻灯片一样来回切换着,梦里,我拍遍了邻居的门,也没有人来救妈妈……
我妈抬起头,看到我站在门口发呆,笑说:「小傻瓜,魂儿丢了?」
我再没做过这个噩梦。
我也一样,在家人的宠爱下,我终于有了孩子模样。有时,我甚至敢对着他们发脾气,他们也耐心哄我。我有段时间沉迷于此,乐此不疲。原来我性格的底色是这样的,原来我也可以活泼,可爱。
有了温暖的家人,没有了校园霸凌,虽然临近中考的这半年大多上网课,但在林远的辅导下,我的成绩突飞猛进。我居然考进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我妈几次落泪,继父和林远也为我高兴,阖家欢乐的时刻,我爸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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