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林穆川回了京城。

进了将军府的门。

一股浓郁的胭脂香气扑面而来。

一个衣裳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扑进了林穆川的怀。

女子娇嗔一声，“川郎，人家都快想死你了。”

林穆川哈哈大笑，紧紧拥抱怀里的佳人。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林穆川在乡下娶的娘子--李婉。

林穆川当年为了高攀上我，隐瞒了自己早已与李婉成亲之事，又定下了与我的婚约。

“怎么是你？”李婉看见了我，她从林穆川的怀中挣脱出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李婉一直怨恨我抢了她的夫君。

就在季府被抄家那日，李婉趁着我还没有被发配到军中，特意找到我，狠扇了我数十个耳光。

若不是后来到了出发的时辰，那天我就要被她打毁容了。

林穆川握住李婉的手，宽慰道，“你不必在意季芷汐，她不过是个贱婢。

若不是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是不会带她回来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给她名分的。

她连做妾都不配。”

听到我怀孕了，李婉非但没有被林穆川这番话安慰到，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林穆川并没有留意到李婉的心绪变化。

他从边疆一路奔波回京，疲惫不堪，只想回房休息。

有丫鬟来请林穆川去见林老夫人。

林穆川抬腿要走，李婉从身后抱住了林穆川的腰。

李婉声音婉转，“我房中还缺个伺候的奴婢，我看季芷汐就不错，川郎觉得呢？”

林穆川打着哈欠，满口答应。

李婉陪着林穆川去见林老夫人。

我则跟着李婉的贴身丫鬟秋菊去住处。

秋菊领着我到了杂物间。

“你以后就住这吧。”秋菊丢下这句话就想走。

我一把拉住了她，“这里面连个床铺都没有，怎么住？”

秋菊翻了个白眼，“你能住这里，那是夫人开恩。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挑三拣四？”

再多的抗议也无用。

我认命的走了进去。

里面阴冷的气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昏暗、潮湿、狭小……

和军妓所居住的大通铺一样。

都是牢房。

我找了些干草，准备堆在地上当床用。

我刚把草床铺平，就听见秋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秋菊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夫人叫你过去。”

我所居住的杂物间，就在李婉院子后面。

不过片刻，便见到了李婉。

李婉一双杏眸里充满了杀气，“季芷汐，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怀上川郎的孩子？”

秋菊从后面用力的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一下，直接跪在了李婉的脚边，“我能怀上孩子，自然是因为将军同意。否则，我就算再想，也不可能凭空怀孕。”

李婉恼羞成怒，一脚踹上我的胸口。

她原本是想踢我的肚子，却又因为害怕真让我流产，临时改变了方向。

李婉轻笑一声，“别以为怀了川郎的孩子，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那一脚并不算重，但我依然顺势后仰，被她踹翻在地。

李婉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切，“季芷汐，你的孩子生下来，也就到你的死期了。而你生下的孩子，也只能叫我母亲。”

我一脸愤怒的看向她，“李婉，林穆川知道你这么歹毒吗？”

李婉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自己耳边的碎发，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丑，“川郎根本就不爱你。你是死是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她抬头紧盯着我的眼睛，“至于歹毒，你觉得川郎是会信你，还是信我？”

我胸口剧烈起伏，也回望着她，“李婉，我早晚会在将军面前，揭开你的真面目。”

李婉冷笑连连，“好啊，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李婉所说的机会，就是把我留在她身边伺候。

让我亲眼看着她与林穆川亲热恩爱。

接下来的几天里。

林穆川与李婉共进膳食，我负责为他们布菜。

林穆川与李婉闲聊调情，我负责给他们充当背景板。

林穆川与李婉云雨，我守在床帐之外，随时听后吩咐。

此刻，我倚靠在墙壁上，听着里面林穆川和李婉传来的旖旎之声，昏昏欲睡。

里面的声音愈发的大了，李婉娇柔做作的叫声，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我的耳膜。

过了许久，里面终于没了声息。

床上被挑开，李婉走了出来。

我看着她，她则回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李婉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向我炫耀着林穆川对她的宠爱。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随着我的肚子愈发变大，李婉的脾气也愈发大了。

李婉不再满足于对我的精神折磨。

她这些日子，开始频繁的向我动手。

她甚至连理由都不屑找，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李婉的右手高高扬起。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我的头被打歪向左侧。

林穆川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李婉因过于愤怒，表情狰狞而又扭曲。

她看到林穆川进来，忙收拾好自己的面部情绪，用她一贯娇柔的嗓音唤了一声“川郎”。

我扑通一声跪在李婉跟前，模样是从未有过的柔弱，声音里带了哭腔，“夫人，我所求不过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留在将军和夫人跟前伺候。求您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李婉气极，“你个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林穆川上前搂过李婉，笑道，“夫人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小心气坏了身子。”

李婉很想要处罚我，林穆川却先她一步，挥手让我出去。

林穆川是来找李婉行床笫之欢（床铺上的欢乐事）的。

按照李婉的要求，我要在他们的帐外守着。

里面一番折腾之后，林穆川掀帘子出来解手。

他回来的时候，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我身上。

我也仰着头看他，面上犹带泪痕。

林穆川看着我肿起的那侧面颊，“你比从前，瘦了许多。”

我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又怀着孕，自然是会憔悴。

我抹了一把面上的泪，偏过头不去看他，“将军纵容着您的夫人这般对我，现在又何必到我面前来假好心？”

不等林穆川回答。

屋内就传来了李婉的声音，“川郎，是你回来了吗？”

林穆川应了李婉，临走前，他暮色深沉的盯着我，“季芷汐，看来即便是受了这么多搓磨，你现在还是学不会什么叫乖顺。

若是你能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气，我们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盯着林穆川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眼里的怨恨再也不加掩饰。

收收大小姐脾气？

当真是可笑的很。

从前我是季家千娇万宠养出来的贵女。

而林穆川不过是我父亲手底下，最为普通不过的一个士兵。

是他先上赶着来我面前百般讨好，怎么会有脸要求我对他伏低作小？

与其说我那是大小姐脾气，倒不如说我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傲气和高贵，刺痛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