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领证的时间推迟了。
那天在商场里我没露馅,强撑着颤抖的身体陪他,脸上的笑容其实惨白牵强,但薛启一点都没发现。
因为他所有的消费全都由我买单。
他的眼睛黏在那些奢侈品上,移都移不开,最后还豪气地买了只二十多万的手表。
他人长得高大帅气,出手又大方,那些店员全都围着他转,根本没人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神情低落的我。
购物袋多到两只手都提不下了,薛启让店员全部送到他家,清点时,他才忽然发现,他没给我买一样东西。
于是他讨好地带我去买三金,这笔钱原本他要出,但钱没带够,于是我又付了一半。
那天他好开心,而我仿佛灵魂抽离,痛到麻木,静静地看着他打从和我交往开始,对我露出笑容最多的一天。
我真的很爱他。
前提是,他也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喜欢。
第二天领证,我爽约了。
在他疯狂给我发消息打电话的时候,我告诉他,我生病了。
我确实病倒了。
前一天我兴奋得睡不着觉,而后一天,我逼着自己入眠,可每次一躺下,眼泪就糊了满脸。
连续两天失眠,让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薛启提着他妈妈做的排骨汤来看我,看到我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他看起来很心疼,手掌抚摸我的脸庞:“怎么回事啊宝宝,昨天晚上着凉了吗?有没有发烧?”
他小心翼翼给我量体温,亲手喂我喝汤,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
从前我生病时,他偶尔心情好,也最多是叫外卖给我送个药过来。
可现在离结婚领证的日期越近,他越爱我,就算现在哪怕我没发烧,他也不顾我的阻拦抱起我送我去医院。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些聊天记录,我会真的以为他好爱我,然后,溺死在他的爱里面。
可是。
他毕竟是我整个少年时期不可言说的暗恋对象,是我成年后不停追逐可望而不可即的完美太阳。
我等了他那么多年,才等到他回头看我一眼。
就这么放下,我不甘心。
我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
“知道了妈,别催,她还病着,过几天再说……”
薛启站在病房门口打完电话进来,正对上我看他的视线,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手指磨了磨手机壳,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笑容。
我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伸手想拿桌上的水,他连忙走过来,拿起水杯主动喂我,宠溺地笑着责怪道:“要跟我结婚了就这么高兴?医生说你是睡眠不足,太累了才觉得不舒服。”
我慢慢喝了几口水,苍白地笑了一下,问他:“刚才电话聊这么久,是有事吗?”
薛启又勤快地给我削苹果,窗外的光线照在他英俊的侧脸,迷得进来换药水的实习护士红着耳朵偷看他好几眼。
薛启冲小护士笑了一下,见人羞着慌乱离开了,才说:“嗐,是我妈打来的,关心你呢,我哪有什么事,就算有,你身体不舒服,我还能离开你去干别的吗?”
没和我交往前,薛启谈过十七个女朋友,这样的情话他张口就来,根本不用经过思考。
我垂下眼睛,第一次觉得这样的话术可笑。
可我笑不出来,我摩挲着杯子,从有点烫手的水温中汲取一点真实的感受。
我说:“但是我明天有点事,我辅导员要带我去临市比赛,就是上次说的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吧?”
薛启想都不想,含糊地说:“当然记得啊,就是那个嘛。”
他想到什么,抬头看我,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不满:“你身体不舒服,不能不去吗?实在不行我去和你辅导员请假。”
我淡淡地说:“别闹,我休息一会就行,没什么大事,医药费是你垫付的吧,我这次去估计要好几天,一会我多转你点钱。”
薛启眼睛突然就放光,有点急切地问我:“多少啊?”
“十万。”
他嫌少了,表情有点不高兴,但压制住了。
他送我回到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我叫住。
我看了眼前这个陪我走过十余年岁月的青年好久,最后轻声问他:“阿启,你喜欢我吗?”
薛启不是第一次听到我问这样的话,原本因为我凝重的表情而有些紧张的情绪也瞬间放松下来。
他笑着回答:“不然呢?我都要和你结婚了,当然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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