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10月15日。
许诺说过,学校有汇报演出。
她邀请了妈妈去观礼。
她也说过,她要等到何星振的压轴节目出场。
她说,“何星振居然会弹钢琴,可惜他说只会一首曲子。”
谁能想到,演出之后,车祸发生了。
在学校外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
我爸是开车去送我的。
那天之前我刚刚在公司通宵两天完成了一个大案子。
他也才下飞机,不分昼夜地出差让他疲惫至极。
“小诺的演出当然得看,爸爸送你一程。”
许诺在昏迷了几个月后,缓缓转醒。
堪称是医学奇迹了,毕竟顶尖的医生会诊都束手无策。
只有我和许父知道。
或许,人在无计可施时往往会相信玄学。
这成了我们的秘密,虽然他在车祸后对我再无半点笑意。
“无论小诺对你做什么,你都只能受着。”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冷漠和愤恨中似乎还有残存的心疼。
他说完就关上了病房的门。
我眼巴巴地跪在外面,只能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撕心裂肺。
等再见到她时,我印象里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冷若冰霜。
她紧抿着嘴唇,愤恨地瞪着我,用尽全身力气甩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妈妈了。”
她哭出声来的时候,我很想上前抱住她。
可我才起身,她就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谢宁远,你把我妈妈还给我。”
她满眼噙泪地看我,脸苍白得像一张近乎透明的薄纸。
熟悉的命令式,可我却无力回应。
那一刻,我就想好了,刀山火海,她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只要她不哭。
反正我这辈子也就只有这么长了。
现在,我想她应该不会哭了。
许诺,我要死了。
还剩5天。
方高杰骂骂咧咧地取了碘伏甩给我。
我放到一边,抬头看他。
“许诺告诉你的?”
他不置可否,“她说你疯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我只剩苦笑。
“我以为她会直接杀到我面前来。”
方高杰一愣,“何星振今天回来,许诺去机场了。”
说完又觉失言,有些懊恼地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倒在沙发里,再怎么装洒脱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他犹豫了半响,也坐下来。
“不是兄弟要劝你,但凡许诺心里有你,我肯定帮你到底。”
我闭上了眼,心口的疼更明显了。
他又说,“本来只是个意外,可许家这么多年都过不去这个坎。你也别有执念了,就算你和许诺真走到一起,也未必就能幸福到老。”
我一直没动,只是在他开门要走时,睁开了眼。
“小杰。”我叫住了他。
我告诉他,我要出去走走,去哪儿去多久都没想好。
他沉思片刻,“出去散散心也好,省得到时候闹心。”
我托他有空的时候去我家坐坐,我妈一直把他当干儿子。
他斜了我一眼,“用你说?你在公司忙成狗的时候哪次不是我孝顺咱妈?”
我心虚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像小时候一样握住了我的手。
“宁远,该放下的要放下。你得往前看。”
他顿了顿又说,“没有许诺,你也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我没接他的话。
没有许诺……
这个念头,我从来都不敢想。
那种揪心的,难以呼吸的痛,我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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