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目光一下扫过来,当即会意,过来抱了抱我,和我说悄悄话。
“好了乖,安荷,我就把她当做小妹,你别使小性,我们乖巧懂事的安荷姑娘。”他继而转头,拔高了声调,“你也别多想,你安荷姐姐不会怪你的。”
封郎拍拍我的头以示安慰,他温润如玉,声音十年如一日地和煦。
我与封郎是少年夫妻,成婚已有三年,从认定他的那一刻起,我便将他视为终身的依靠。
可那往日让我感到安心的笑容,在此刻,多了一寸裂痕。
他曾对天地起誓,说绝不学其他男子,一生只我一个。
可若真的负了我呢?我又该当如何?我不禁往这方面想去。
“夫人……”
我的贴身丫鬟如玉目睹全程,几番欲言又止,我示意她不必再说,吩咐道,“你明日去西街口查查这个许萤。”
许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和刚来时察言观色不同,竟隐隐有挑衅的意思。
如今细想,她所言所行总透着古怪,用不谙世事来解释都过于牵强。
可管她是什么,若要欺我,我也不会平白怄气。
第二日我便在院中找到了许萤。
她正在吃临安新送来的核桃,见到我,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笑嘻嘻的。
“安荷姐姐,你要出门吗?可不可以顺便多拐个路口,帮我带一份粉蒸排骨?
往常她的愿望我都会尽可能满足,顺便关怀教导她几句。
而今日我瞥她一眼不回答,故意当着下人拂她面子。
许萤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些许敌意。
她将滚落在脚边的核桃用力一踢,擦过我的裙边飞了出去。
我重心不稳,被如玉扶住了。
如玉平素胆子小,此刻也气愤地瞪着许萤。
“你好大的胆子!敢冲撞少夫人。”
许萤却对着如玉扬了扬下巴,十分倨傲。
“你哪里看到我是故意的?去给我捡起来。”
如玉委屈地看我一眼,我淡淡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她意味不明地一笑。
“奴婢不就是用来使唤的吗?姐姐的奴婢不就是封哥哥的奴婢,我用一下又何妨?”
她走向如玉,声色俱厉:“你未免太没规矩!”
继而又露出一个带有恐吓意味的笑容,阴恻恻地说,“你说要是封哥哥知道了,你该是什么下场?”
“不如现在就下跪,求我原谅。”
如玉吓得退了一步,我连忙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许萤比我小两岁,城郊农户出身,但眉眼之间总有一股自信,丝毫不露怯。
我不知这违和感来源于何处,反正对她是更加讨厌了。
“许萤,你若要说规矩,我是子封明媒正娶的夫人,为何你每次见我都不跪?”
我冷冷地看着她,她闻言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相府少夫人温婉的名声在外,她大概没有想到我会针对她。
故而她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我不跪!我和她怎么一样,她可是登记在册的贱籍。除了奴仆,人人平等。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为何要向你下跪?!”
她说得理直气壮,我看着她的锦衣华服和两颊上多出来的肉,厉声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许萤姑娘那一日要当街下跪,乞求我夫君怜悯?”
寒冬的院子里火药味十足,许萤瞪圆了眼睛,紧紧捏着拳,终于流露出了**裸的恶意。
我问:“你跪是不跪?”
“安荷。”
一道冷冽的声线打断了我们之间的剑拔弩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