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是站在了绛娘的院子门口,入目便是那一院的青绿,绛娘正亲力亲为地松土,莹润葱白的指尖沾染上泥泞,擦去脸上的汗水时将那泥也抹到了上面,见我站在院子门口,有些怔愣。
“夫人?”
我点了点头,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找来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将我迎了进去,我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了入府那日的轻蔑之意,心里犯嘀咕,马上又被我此行目的掩盖下去。
绛娘的院中药香四溢,闻着就让人感到静心,这几日的浮躁之情好似都被这药香冲淡了许多。
“夫人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儿了。”
绛娘给我沏了壶热茶,不知是用何种茶泡的,浸润心脾
她这一句问出,场面僵了一瞬,府里上下都心知肚明牧丘将她带回来的意思,我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自是尴尬的。
我不知道她这话说出来是故意挑衅还是无心之过,抬眼看去,绛娘蹙眉捂着自己的嘴,似乎是在懊悔自己出口太快。
我放下茶盏的手一顿,好像……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绛妹妹入府许久,我还未来拜访过,是我的不是了。”
绛娘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配上那一抹泥泞有些滑稽,我忍不住拿出帕子,怕她不知位置,俯身上前,替她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泥泞。
我离她越近,便越能看见她那双清冷夺目的丹凤眼,一瞬不移地看着我,比我想象之中多了几分乖巧,我一时间忘却了眼前人是要夺走牧丘的姑娘,真是把她当做了妹妹一样仔细地擦拭着脸颊。
“夫人……”
绛娘喃喃着出声,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我们离得太近了,忙抽回身子。
“方才见妹妹的脸上有些脏。”
绛娘的目光紧紧地黏在我抽回去的那只手上,打量了一番,忽地伸出手握住了我即将收回的指尖,进而搭在我的手腕上。
我被吓了一跳,绛娘忙开口道。
“我观夫人面色不好,想替夫人诊一诊。”
确实,最近因为牧丘,我整日里都耗费神思,倾注了太多情绪在他身上。
只不过……绛娘诊脉的时间好像久了点。
待到那只手在我手腕上摩挲了四五趟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夫人的手真软……”
我:……啊?
绛娘意识到自己话语间的不对劲,立刻换了话。
“夫人应是忧思多虑,伤了心肝,可要好好修养才是。”
我看她的眼神复杂了许多,完全换了个方式去看待这位牧丘的救命恩人,那股清冷孤傲一瞬间就减淡了不少。
我没有忘了这次的目的,先是谈论了些府中杂事,又问了绛娘是哪里人,她有问必答,乖顺非常,和把牧丘赶出门的时候几乎是两个人,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所图。
“妹妹应该能感受到,将军对妹妹情有所钟,若是妹妹有什么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
这句话说出口时,心口泛起的疼痛似是数千根银针一般,密密麻麻地扎在心尖,前头一直带着笑的我有些挂不住脸。
绛娘面色一顿,好似有些厌烦地蹙眉。
“夫人,我救牧将军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告诉我,那日叛军突袭,她在路边捡了牧丘,将重伤的人救回来。
“将军既是将妹妹带回来了,那妹妹自是将军府的人了,我必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我拿出了正头娘子的做派,只希望绛娘不要奢求太多。
绛娘的脸色变了又变,千百种情绪在脸上变换而过,张了张嘴。
“那我可以唤夫人姐姐吗?”
我怔愣了下,难道她不该先在意一下名分的事情吗!
我点头过头,她极自然地唤我姐姐。
“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做将军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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