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时去大魏和亲,被指给最小的皇子裴煜。
我为他夜里掌灯、夏日打扇、身体温酒、寒夜暖床……
可他却冷酷的说:“我长大只会娶自己喜欢的人。”
十年后,我被人放干血杀死在了大婚前。
头七那天,他娶了我的杀身仇人……
……
我没想到死后七天,裴煜就纳了新人进门。
也是,省的浪费了王府大费周章准备的大婚仪仗。娶谁不是娶呢。
原本我应该早去投胎的,奈何杀我之人用邪恶之法封印我魂魄七日,我错过了去地府的时机。眼下只能暂时做个孤魂野鬼。
同为孤鬼的白发老妇——鬼嬷嬷在一旁给我出主意,“也好,杀身之仇你亲手报。那才解气!”
只是当我找到仇人时,她已经一身大红嫁衣坐在了裴煜的喜房之内。
我飘在喜床上,滔天恨意在裴煜进来的瞬间都化作泪。
三月未见,裴煜消瘦很多,娇艳的喜服也掩盖不掉他眉眼中的倦色。
喜娘在一旁唱和“早生贵子,琴瑟和鸣……”
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他。“滚”一声厉喝,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看,这个素有狠戾之名的三王爷总是阴晴不定,而我却陪伴他十年之久。
他一挥衣袖,预示着天长地久的红烛瞬间熄灭,喜房被黑暗吞噬。
他和衣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睁着双眼,没有一丝睡意。
我飘在他的正上方,伸出手描摹他的眉眼。我还从未在他清醒时如此近距离打量他。他的眼中没了往日的星辉,薄唇上仅余寡情。
他的眼角涌出一滴泪,我慌乱中想去接,可是我的双手只能穿过一切……
相伴十年,我还从没见他哭过。
“王爷,怎么这样黑?还……没掀盖头呢!”新娘娇滴滴的声音与我那么相似。
裴煜忽然起身,一把将人拥入怀中。“筝儿……”
我撇撇嘴,装什么情深似海。我活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有过半分怜惜。成日里“楚筝”叫的生硬。
郑想容僵硬着身子半天没动,嘴唇张合几次才出声,“王爷,人家是容儿。您还是先把灯点上,去了盖头吧。”
裴煜一惊推开她,盖头在推搡间掉落在地。
我想想郑想容的那张寡妇脸,恐怕裴煜看不清,便在一旁使劲吹蜡烛,终于一根喜烛死灰复燃。
她那张凌厉的面孔赫然出现在裴煜眼前。她生的极普通,却养了一身好皮子,身材丰盈,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让人不敢亲近。
我想起她杀我时满目猩红的拿刀切开我的皮肉,又在上面撒满食盐……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惜,这一切裴煜都不知道。
裴煜收起刚刚的片刻柔情,眼神阴沉,“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了,以后只能穿素色。淡黄、浅青最好。”
“为何?”
他轻掀眼皮,一字一顿,“因为楚筝喜欢。”
真是可笑!孩童时裴煜天天讽刺我,说我一副清汤寡水的乞丐相。我解释说我们那里的女子要操持家中琐事,要迁徙放牧,所以没有绣娘。
他鄙夷怼我,“你真是最糙的公主。不会吩咐下人绣啊?”
我吐吐舌头,“她们手笨,我嘴懒。”
隔天,皇后送了我很多重工刺绣的衣裳,却被我千里送回了家乡,因为我的额吉和姐姐们都没有。
我依然一身素裙行走于皇城之内。后来,裴煜也看习惯了。
“王爷,楚筝公主……已经死了,忘了她吧!以后,臣妾会一直陪着您的。”郑想容攀上裴煜的肩膀,使劲贴近……
裴煜呼吸急促,双颊泛红。“这些下作手段也是你爹爹教的吗?”
他一把扯下郑想容的凤冠,动作粗暴,郑想容尖叫不止……
裴煜力道不减,嘴角微挑,“这情香不是你燃的吗?继续啊!你刚刚不是叫唤的挺欢吗?”
我一个未出阁的鬼,这样近距离观看夫妻之礼还是接受不了,赶紧钻出喜帐。
身后响起裴煜冷冽的声音,仿佛此刻耕耘的不是他。
他说:“楚筝,无论我怎么折腾,你头七都不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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