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赔钱货,你还敢考第一?老子怎么跟你说的,你要是再这么犟,老子看你这个学也别上了。”
“贱人,上这个破学都学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老师教你顶撞父母的?”
落在身上的拳脚好像轻了很多,迷迷糊糊间我还在想,我那个躁郁症老公能有这么好心?
睁开眼时,我愣了一下。
这不是我那收了十五万彩礼后把我卖入深山的黑心爸妈吗。
我这是重生了吗?还是只是临死前的大梦一场。
可身上的疼痛和不断传来的谩骂仿佛争先恐后的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在被父母卖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深山里时,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要怎么逃离这个家。
如今似乎美梦成真,我还有些难以置信。
“小贱种,说话!!!”见我不说话,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更生气了。
我顺势抱着头,哭着喊道。
“爸妈,我错了。我再也不考第一了,我不高考了,求求你们别打我了,好疼啊呜呜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他们第一次因为我考得好打我。也就是因为这一次我选择了沉默反抗,当一个犟种,这才换来了上一世那样惨痛的结局。
“你说真的?”父亲手一顿,犹豫的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我。
“嗯...我拿到毕业证就去市里打工,给弟弟挣彩礼钱。”我眼神空洞的落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表情麻木,就像之前两个姐姐挨打之后的样子。
“行了行了,孩子知道错了就行。”我挨打时默不作声,直到我认错才开始出来打圆场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你也别怪你爸,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你说咱们女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丈夫儿子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爸还能害你不成。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只会招来丈夫不满的。你是咱家读书最多的,将来你爸找个关系,你进厂挣得都比别人多,到时候你弟弟的彩礼,那部还是得靠你吗。”
说的好像我为他挣彩礼是一件多光荣的事情一样。
但我温顺的低眉,一边听着妈妈的“劝慰”,一边赞同的点点头。
我这对爸妈本就不是什么心眼多的人,见我顺从,心里的气也顺了。
他们便自以为驯化了我。
“你啊还是比你两个姐姐懂事。那会儿你还小,你不知道你大姐和二姐挨了多少顿打才变乖...”我妈欣慰的替我理了理衣领。
“行了行了,你饭做好没?老子快饿死了。”我爸走到餐桌边坐下,不耐烦的刷着手机。
“好了好了...”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自己拿点药擦擦吧。今天就不用你洗碗了,弄完回去休息吧。”
我如蒙大赦般点点头,唯唯诺诺的走回了房间。
直到我躺在属于我的那个隔断杂物间,坚硬的板床上时,我才终于有了枯木逢春的感觉。
我抬起左手手臂,右手轻轻抚摸着那一道道淤青。
然后用力按下去。
嘶——
原来不是做梦,我是真的重生了,我重生在了高考之前的那个寒假。
我缩在被弟弟淘汰下来的,小小的棉被中,小小的哭出声。
好痛啊...
可是,原来挨打哭出了声,就不那么痛了。
...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给全家做了早餐。
我爸妈起床后看见我低着头站在餐桌边上等他们落座时,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满意的神情。
“就是嘛,这才有当人女儿的样子。以后嫁人了侍奉公婆不还是要听话的,骨头那么硬做什么。”我爸一边拉着凳子坐下,一边嘟囔道。
我妈一边从弟弟房间走出来,一边面容慈爱的说道:
“好好好,你睡,睡吧啊。妈给你请假...”
我拿起一个馒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爸妈,我找了个发传单的工作,一天一百五,弟弟不是说想要双鞋吗?我想去干一个星期,正好够他买双鞋。”
“一天一百五你才干一个星期?”我妈吸溜了一口豆浆,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唯唯诺诺道:
“学校就给一个星期的假...”
“去吧去吧,真没人性,大过年的就放一个星期的假...”我妈嫌弃的摆摆手。
当外面的新鲜空气从我的鼻腔进入肺部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才真正开始重新流动。
我真的死而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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