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头:
「你说什么,我小娘到底在哪里?」
许管家啧啧地叹道:
「自己死到临头,还管别人在哪里?也不怕告诉你,你小娘早死了,就丢在城东十里的乱葬岗上,你要是好好伺候,就让你快一些去陪她。」
我内心悲愤交加,手里握紧了昨夜在柴堆翻捡来的碎瓦片,就等着许管家靠近我,与他同归于尽。
突然,我灵机一动,把头发摇散了,顶着被烙铁烫得红肿的脸,咬破嘴唇,口角淌着淋漓鲜血,浮出诡异地笑,又微微仰着头,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半是沙哑半是凄厉:
「你来呀,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死了变成厉鬼,也不与你善罢甘休?这就来带你下十八层地狱!」
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身躯,发了疯似地往他身上撞,嘴碰到哪里咬哪里,不停地撕扯他的衣服,状若疯癫。
做了亏心事,害怕鬼敲门,许管家被吓到了,一边躲,一边高声喊着帮手,两个家丁冲进来对我拳打脚踢,最后把我塞进麻袋,扛了出去。
这两人胆小,一路走一路交谈:
「乱葬岗阴气重,到处都是小鬼,晦气得很,要是不小心惹上了什么脏东西,那可就糟糕了。不如就在前边的桥梁上,把她扔下河去,岂不干净?反正被打成这样,指定是活不成了的。」
突然迎面碰上明王的车架,被官兵大喝一声,吓得赶紧把我丢在道旁,转身逃之夭夭。
明王打开布袋,我手里还紧紧抓着碎瓦片,两只眼睛亮着凶光,一脸的防备之色。
他叹了一声:
「满身血污快死了的人,眼神还渗人得很,看来是个狠角色。跟我走吧,兴许能给你一次再生的机会。」
我被抬上马车,跟着明王到了崇德府。
他找了当地最好的苗医,为我治好身上的伤,不过对着我的脸,苗医只连连摇头:
「原生的脸被烫坏了,不可能再恢复如初。不过骨相不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蛊虫将皮面啃食干净,再用上生肌的仙草,长出新的皮肤,不过与原先的面貌,就相差千万里了。」
我便催他赶紧动手,只见苗医不紧不慢地说:
「小娘子别着急,万虫蚀面,可是椎心之痛,不知你可忍受得住?」
我说话干脆有力,掷地有声:
「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哪里害怕这点痛!你尽管放手大胆地试,我绝不叫喊一声。」
七七十四九日之后,明王亲自来揭开了覆在我脸上的纱布,露出一张雪白无痕的脸蛋。
我对着镜子,**着这张与我本来面目毫无关系的脸,生出一股孤勇:
「你会助我报仇的,是吗?」
他回过神,又恢复了往日的不羁之色:
「想报仇?哪有那么简单,你还要学很多东西,路还远着呢。」
他让人训练我武艺暗器,让我有自保的能力。
安排我学习宫廷礼仪:
「桂雅已经嫁给了太子,你若是想手刃仇人,必要进宫,是否愿意?」
我当然愿意,于是每日重复练习,见到人要如何叩头,如何应答,如何告退。
又要求我学习歌舞:
「要有一技之长,一下子能够抓住太子的心。」
我便把身段练得软软的,行动如弱柳扶风,转身如兰叶轻摆,伸手如清风无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曼妙风姿。
再让我跟着苗医辨识草药,学习医理:
「深宫之中尔虞我诈,只有把自己的性命抓在自己的手上,才能确保万一。」
他还将皇室秘史一一讲给我听,细到御前侍卫、宫女太监、太医圣手,每个人的家庭隐私,兴趣爱好,统统都让我背熟。
我从小只是个粗使丫鬟,从没有学过这些,自是受了很多苦,只是我毫不懈怠,心里始终一个信念在支撑:
如果桂雅和她娘是生来享福的命,那就由我来改命,让她们血债血还!
待学成,明王把我送进**学习勾栏手段:
「你要让太子以你的喜好为喜好,以你的厌恶为厌恶,这样才能让桂雅跪在你的脚下求饶。」
我问他为什么要帮我,他倒是坦诚,直言继皇后自从有了自己的亲子,对他这个先皇后的嫡子就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设计买通了侍卫,借演练对技之机将他推下假山。
不过冥冥之中有神佛护佑,只是断了腿而已,不过也与皇位彻底无缘了。
对了,继皇后就是我嫡母的亲妹,所以桂雅才得以进宫,当了太子妃。
我又问他:
「你不恨吗?」
他答:
「恨,所以要借你的手,帮我报仇!」
在**,明王自是我的第一个恩客。
我极尽媚色,把在老鸨那里学来的玩意儿用了个十成十。
他坐在轮椅上,双眼迷离,喉结滚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膝,最后咬下我的发簪,同我缠绵了整夜。
天将亮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声:
「是时候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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