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即位,
第一件事便是十里红妆迎娶谢家长女。
人人都夸他情深意重,
无人知晓这场婚礼踩着我姐姐的命,散尽整个谢家。
七年后,
我看着他们假意深情却自相残杀,
手上沾满了对方的鲜血。
姐姐,你再等等,他们马上就会来向你忏悔了。
......
太子从江南回来了,车驾刚从宫里出来,正向着我们家而来。
一贯冷静自持的姐姐照了一遍又一遍镜子:
“阿意,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姐姐在整个京城中也可以说是美得出类拔萃,更何况她不仅是颜色好,文章诗词都是一绝,若不是许了太子,提亲的人早该踏破谢府的门槛。
“特别美,太子哥哥看到你,指定挪不开眼睛了。”我打趣道。
姐姐来不及责备我,只匆匆往门口走去:
“快些走,别让他等着。”
谢府门口。
太子翻身下马,姐姐眼里闪过惊喜,但碍于女子的含蓄,也只是微微一笑,迎了一步。
太子并未向姐姐走来,而是向身后的马车伸出手。
一个女子扶着他的胳膊走下马车,站稳了,转过身对着姐姐,温温柔柔道:
“见过谢姑娘。”
那女子眉目如画,乍一看竟和姐姐有几分相像。
和太子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
她身上披着的墨蓝色披风,边角上绣着一个小小的晚字。
我知道这件披风,自姐姐知道太子要去江南,便开始绣了。
我总笑她:”江南那么温暖的地方,哪里用得着披风!姐姐是关心则乱了。”
她手上的针线不停:”宫里大约是什么都备好了,但都说江南温和,大抵无人记得准备披风。我为他备一件,若是起了些风,也能用得上。”
要是知道这件披风会穿在别人身上,我宁愿一早把它剪烂。
站在姐姐身侧,我看到姐姐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却还是勉强说道:
“这位是?”
太子上前一步,护住身后的姑娘,眼里带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
“阿晚,我此去江南,并不太平。沿途被刺客追杀,幸而她替我挡了一箭。我答应了她,保她下半辈子的安稳。”
姐姐脸白了白,身体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三皇子幼时体弱,皇后母族式微。
彼时荣贵妃正诞下七皇子,甚得天子喜爱,背后又有荣家支撑,风头正盛,一时间朝堂竟隐隐传出要立七皇子为太子的声音。
父亲身为丞相,在党派之争上格外谨慎,迟迟不愿站队。
我曾听到他在书房和同僚谈论:
“七皇子德才兼备,遇事果断又有仁爱之心,只可惜荣贵妃恃宠而骄,不好相与。三皇子心思深沉,遇事不择手段,恐非明君之相啊!”
可姐姐在一次诗会上见到了三皇子,却说他温柔谦逊,对自己颇为照顾。
此后姐姐与他,更是三番五次偶遇。
在灯会、马球场...处处都有他的痕迹,他对姐姐说他在宫里多受冷待,遭人白眼。
他又对姐姐说:
“阿晚,此生我定不负你。”
姐姐信了,在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
父亲书房的烛火一直没有熄灭,
最终他拗不过姐姐,还是答应了。
原本三皇子一派已显颓势,但在父亲加入后,终于被立为了太子。
一个月后,北疆大乱,三皇子自请挂帅出征,人人都说他身子弱,怕是不一定回得来。皇后哭了好几天,连皇帝也罕见地忆起这稀薄的父子之情,对他和颜悦色了不少。
太子走后,我看出姐姐常常魂不守舍,总是暗自垂泪,但那时我尚年少,不懂感情的弯弯绕绕,姐姐也不愿与我多说。偶尔听到姐姐在书房和父亲争论,也是以父亲的叹息结尾。我问母亲是怎么回事,她只是笑笑,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头:
“晚晚长大了,有了意中人。”
谁也想不到,半年后三皇子竟凯旋归来。边关苦寒,他瘦了很多,身子却意外好了不少。
皇帝问他要什么赏赐,他说只要姐姐。
赐婚后,人人皆羡慕姐姐,有了这样好的郎君,
不要千金,只要美人。
此次去江南前,他信誓旦旦,只等他回来便要成婚。
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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