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气氛更为凝重,丝毫没有要成婚的喜悦。
丞相府比不得何府能让宾客随意嘲弄,但也能隐约听到几句。
周瑾宣在他的院子里上蹿下跳,又是要跳井,又是要上吊的,嘴里还净是些胡言乱语,大逆不道的话。
他在井沿上振臂高呼婚姻自由,反对包办婚姻。
最后周瑾宣被下人一棒子敲晕,拖进房内。
我一个演独角戏,草草拜完高堂,就被送进房内和周瑾宣大眼瞪小眼。
“美女,不不,姑娘,我不是针对你哈。我是个母胎搜楼,连女孩子手都没拉过,一穿过来就要结婚,这搁谁受得了啊。”
周瑾宣双手被反绑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胡言乱语道。
我知道周瑾宣疯疯癫癫,不知道他竟然疯得这么夸张,这么独特。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受不了也要受。”我想着让他安静下来,还是安慰了他两句。
周瑾宣长得端端正正的脸皱成一团,又双目坚定地朗声说,
“直说了吧,我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我是来自21世纪的社会**好青年。”
我听着他乱说,觉得好笑又有些意思,解绑了他,想和他好好聊聊。
“这里是周国,没有你口中的婚姻自由,没有21世纪。”
周瑾宣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让我把头上的珠钗拆掉,说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愿意听他好好讲话的人,要我和好好唠唠。
这一聊便聊到三更。
周瑾宣说在那个21世纪,男子和女子地位平等,女子也可以在外面工作,可以上学,做官,世界上有许多名留青史的夫子,郎中,官员都是女子,女子顶厉害的。
听着听着,我就生出些幻想,要是我能在那个世界,一定要做全世界最厉害的大夫,行医救人。
第二日要去给母亲请安,周瑾宣躺在地上不肯动弹。
他醒了一瞬间,梦游似地爬**,在枕头下摸了摸,喃喃道,“手机呢?”随后又睡死过去。
我估摸着要迟了,只好拉着翠柳先去。
“小姐肯定又要挨骂了。”翠柳垂着眉,小声抱怨。
“没事,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走到哪,周府的下人的低头窃笑就跟在哪。
昨日周瑾晏把我接到周家,我又独自拜了堂,早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母亲穿着紫色绸缎做的华服,高高端坐在主位上。她问了一句周瑾宣为何没来,便不再理我,只跟一旁的大嫂讲话,不接我手中的热茶。
“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果真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头一日就让长辈等她。”
林苏慧笑着附和,“可不是嘛,以为进了丞相府,就真当自己是金凤凰嘛。”
我手举得酸痛,低头道歉,“是儿媳的错,请母亲责罚。”
母亲这才接过我手中的茶,轻抿一口,罚我去祠堂跪上一日。
祠堂里安安静静,我独自回味周瑾宣昨晚给我编织的美梦,悄悄放松我身上的枷锁。
不用为家族利益委曲求全,不用遵守这世道不公的规则。
没跪多久,周瑾宣打开门啪一下跪在我旁边,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被罚了。”
“没关系,你先出去再休息一会吧。”
他摇摇头,“我去向母亲求情,她不同意,我就和你一起跪,看他们同不同意。”
我心里忽然生了一股暖流,“谢谢你。”
“不用谢我,都是我害得。”
周瑾宣又对着牌位庄重地拜了三下,嘴上念念有词,
“这位祖宗,我不是故意穿到你孙子身上的。“
“我就是一个无辜的,渴望真爱的大学生,给你拜拜,你可不要半夜来找我。”
我和周瑾宣没跪多久,便被母亲放了出去。
回去路上,所有的下人都对我退避三舍,连看我都不敢看我一眼。
“翠柳,发生了什么?”
翠柳叉叉腰,好不得意,“有一个奴婢嚼舌根恰好被瑾晏公子听见了,拖下去打了一顿,发卖出去了,现在没人敢说了。”
周瑾宣竖了大拇指,“瑾晏真不愧是我弟。”
周瑾晏那日对我说逃婚时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脑中。进了周府也没见过他,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
仔细想想,我还挺羡慕他的,有能力,有勇气。
周瑾晏同我一样是不受待见的庶子,但他是男子,可以在外建功立业,在府内能挺起腰板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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