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还算好过,比在家里还要惬意几分。
母亲的刁难不断,但周瑾宣每次都挡在我身前,作天作地地为我解围,不惜伤害自己。
母亲渐渐地也不再管我了。
周瑾宣日日缠着我给我讲故事,他说他给我埋下了思想的种子,现在要浇水施肥。
周瑾宣倚着窗户,沐浴着阳光,眼睛亮亮地对我讲。
他们那个世界里有一个超级无敌厉害的药学家叫屠呦呦,发明了一种叫青蒿素的药物,拯救了无数人。
我看着医书,笑着听他讲,想如果能这样平平稳稳地过一辈子,也算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今晚是上元节,街上热闹非凡。
周瑾宣整日在府里待的憋闷死了,今天非要拉着我一同上街游玩。
街上到处挂着明亮的灯笼,小摊小贩放声吆喝,那边有喷火,表演杂技的,这边有做糖人的,好不热闹。
周瑾宣忽地拉起我的手小跑起来,指着前面,“阿玧,前面哪里好多人,我们去凑凑热闹。”
人群中间里一个穿着豪华的公子哥在**一位单薄的小姑娘。
冯才宝的手下把那小姑娘围着不让她离开,他肥厚的胖手已经伸进小姑娘的衣服里,胖的不见五官的脸上只有**的笑。
“太过分了。”
周瑾宣愤怒地搙起袖子挤了进去。
“欺负小女孩,禽兽不如,让你爷爷我来收拾你。”
“你谁呀?敢管老子的事,知道我爹是谁吗?”
只听见周瑾宣在里面和冯才宝**对骂,忽而人群一阵骚乱,周瑾宣牵着一位娇小的男子被冯才宝的手下追着跑开。
我急冲冲地想追上去,不成想看热闹的人转身把我推倒,卒了一口骂道,
“不看路啊!”
我手掌被擦破了皮,眼前又出现了黑色的皮质长靴,抬头便看见了周瑾晏那张在尸堆里打过滚的冰冷俊俏的脸。
他把我扶起来,掏出手帕细细擦拭我手上渗出的血滴,“疼吗?”
我的手扯不回来,只能摇摇头,任他擦拭。
“我们一起走走吧。”
“我还要去找瑾宣,冯才宝在追他。”
刚才那人是吏部尚书的公子冯才宝,我曾在宴会上见过他,是**的常客,好色之徒。
“两个蠢货掀不起风浪。”周瑾晏侧头命令身旁的侍卫,“去看看。”
周瑾晏长得人高马大,可他的影子小小的一团,摇摇晃晃的好可爱。
我踩着他的影子百无聊赖地低头跟在他身后,心下无奈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这尊大佛的。
脚下的影子不动了,周瑾晏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见一盏活灵活现的兔子灯在我面前。
暖黄的烛光为周瑾晏冰冷的脸上添了几分笑意,他的身后是纷纷扰扰的行人,再远便是热闹喧嚣,五光十色的满江楼。
“给你小兔子灯,以后不用羡慕别人了。”周瑾晏举着灯笼,装作颇为冷酷的样子,但嘴角露出的小虎牙出卖了他。
“我何时羡慕别人了?”
“何玧,你果然忘记了。”周瑾晏藏起了小虎牙,冷冷地抱怨,也不拖着调子叫我嫂嫂了。
“你小时候羡慕你嫡姐有兔子灯,你没有,还缠着你娘亲哭呢,爱哭鬼。”
周瑾晏将兔子灯塞我手里,转身就走。
蓦地周瑾晏冷傲的背影与小时候那个被打得浑身没有一片好肉的男孩重合了。
他那时奄奄一息地在小巷里,血像长在雪地里的腊梅弥漫开来。
我当时只顾着父亲送了嫡姐兔子灯,没送我还好生骂了我一通贪玩好耍,全然没听见小周瑾晏讲话。
来往结伴的行人衬得周瑾晏有些落寞,我提着小兔子灯追上去与他并肩同行。
“谢谢你。”
周瑾晏不情不愿地嗯了一下,他还在为我忘记他的事生气。
“那你想帮我逃婚是为了感谢我吗?”我歪着头看他。
他停下来凑到我面前,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不是。”
“我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私奔。”
“漠北风光,我想同你共赏。”
说完周瑾晏潇洒离去,留我一人提着兔子灯在风中凌乱。
等我回到家,还未踏进房内,一股血腥味先窜进我鼻子。
周瑾宣满脸慌张地把我拉进去,急切地开口,“阿玧你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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