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身鞭痕,被几个婆子按倒在地。
萧景坐在上首,把玩着从我孔府抄出的玉盏,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娆娆,孔家倒了,你能做我的妾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公主善妒,我冷落你,惩罚你,都是为了你。]
[若我宠你,公主身为主母,怎会放过你?]
两年后,萧景却跪在地上哀求我放了他。
我侧躺在贵妃塌上,一手支着头,笑得妖妖娆娆:
[阿景,我伤你,废你,可都是为了你好。]
[否则,我那正牌夫君怎能容你?]
[你还以为是大权在握的萧大人吗?]
[一个弃子,还是听话些为好!]
......
萧景与公主大婚那日,普天同庆。
而我坐着一顶粉轿,安静地从后门入了府。
公主为妻,我为妾。
上轿前,我爹看我嫁人之事如此寒酸,后悔地红了眼。
当初他为了给我准备十里红妆,不惜重金买下各种珠宝摆件,古玩字画。
只为给我一份旁人都比不上的嫁妆,也是为了我在婆家不受欺负。
[爹爹真后悔,当初让你嫁给萧景。]
[娆娆,终归是委屈了……]
我掀开盖头,厉声打断我爹的话:
[爹万不可再说这些糊涂话!]
我看着我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皇上恩准我一个商户做驸马的妾室,已是恩典。]
孔家富可敌国,本就树大招风,若被有心之人听到,孔家势必被朝廷问罪。
我爹心有余悸,深吸了几口气,没有再继续说,而是递给我一个红木漆盒。
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我捏了捏,足足有有二三十万两。
还有房契地契田契,满满当当。
我把盖头盖上,只能安慰我爹不必忧心,便上了轿。
我叫孔娆,一个月前还是京城首富的独女。
金尊玉贵,般般入画。
我娘走的早,只留了我一个女儿。
我爹心疼我年幼丧母,一直没有再娶,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我面前。
夫婿更是要为我找一个人中龙凤。
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可我爹看不上那些铜臭味儿的商人。
一心要为我寻个读书人。
他说读书人最是懂礼,以后定不会欺负了娆娆。
鹿鸣宴上,萧景温文儒雅,不卑不亢,谈吐进退有度,在一众举人中如鹤立鸡群。
我爹一眼就看中了他做女婿,费尽心思撮合我们俩。
后来我爹特意打听,才知道萧家祖上荣光无限,只不过到了萧景他爹这一辈,没落了,家中穷困,连读书的银子都难拿出来。
[我孔家有钱!]
我爹一拍大腿,觉得自己做了一笔最划算的买卖。
他出钱供萧景读书拜师,待萧景金榜题名后娶我。
可我不愿意,我金尊玉贵,为何要把自己交给一个穷书生。
我爹一向宠我,可这件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一头撞在豆腐上,捂着额头,一把鼻涕一把泪逼我和萧景定亲:
[娆娆,这世道对女子不公,等爹百年后,这偌大的家业定会惹来豺狼虎豹!]
[萧景他若能在朝堂一展抱负,便没人敢觊觎你的财富,若他资质平平,无非是孔府多养一个人,也算不得什么。]
我无法,只能答应。
趁着我爹高兴的时候磨他,说我要做生意。
我爹一听,把胳膊从我胳膊里面抽出来,默默离我远一点,语重心长地教导我:
[娆娆啊,你只要不做生意,这万贯家财够几代人逍遥快活。]
怕我没听进去,又严肃叮嘱我一次:
[娆娆,你可千万别做生意。]
他这是怕了,无非是我去年做生意,亏了孔府一月的进项。
可初学做生意哪有不亏一些的,爹爹总是用女子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搪塞我。
可殊不知,这次他输得彻底,连自己的命都赔上了。
萧景家贫,本想考取举人后便找个地方当先生,挣些束脩。
爹爹给他银钱,找人引荐,供他科考。
萧景的确出色,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
萧景金榜题名那日。
爹爹红光满面,要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我孔家世代从商,不缺银钱,可偏偏没有入仕的。
我爹高兴地准备流水宴的时候。
可没想到一道圣旨让他做了驸马。
皇帝为公主与状元郎赐婚,特允我做探花郎的妾室。
原来琼林宴上,公主对萧景一见倾心。
可萧景一口咬定与我郎情妾意,要皇上应允纳我为妾室。
公主暴怒。
奈何萧景求到皇上面前,说他痴心一片,只为全了他的一片真心。
皇上下旨,我不敢不从。
世人皆传,萧景情深不寿,对我用心良苦。
我孔家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才能得此良婿。
满城的传言沸沸扬扬,让我嗤之以鼻。
我堂堂孔家独女,坐拥金山银山,我孔娆要什么没有,怎会自甘下贱,做人妾室。
无非是萧景既想做驸马,又舍不得我这座金山,只能装出这一副深情的样子。
世人对女子当真不公,萧景坐享齐人之福,也能被人称颂有情有义。
而我不过是不愿为妾,却被骂不知好歹,不知廉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