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为我取血的人已从江璟换成了陆斯耳。
他总是沉默的看着我的血从手腕处流出来。
把一张温热的毛巾覆在我的眼皮上。
不看,兴许就不那么痛了。
甘草药丸攒到第三罐的时候,我被江璟准了能在定北侯府四处走动。
午后小憩完,我就独身上了侯府北边的望月台。
整个上京,定北侯府的望月台是最能将繁华街景收拢眼底的地方。
看到那一袭青衣鹤纹官袍出现在门口,我下了望月台,直直朝江璟奔过去。
侯府里的花盆底不好走路,跑了一半我把鞋子踢了,提在手上。
就在离江璟百米的地方,一群从祁园里出来的丫鬟拦住了我的去路。
想也不想就把我推倒在地。
“连宛儿,你这贱东西在侯府瞎跑。”
“可别脏了我们的眼睛。”
“呵,是啊。”
“和那个人一样瞎跑,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人,和我一样吗?”
我神情呆滞地看着这群人,心头却恨意大作。
那是阿姐在提醒我,我在靠近她当时的痛。
果然,她们之中有人立刻按耐不住,勾着我的下巴。
“和你一样是个狐媚子。”
“清醒的看着自己被一群侍卫上,脏死了。”
我的心,好像被放在尖刀上刮。
刮到血肉淋漓了还不能停,还得放在火上炙烤一遍。
束着衣带翻晒草药的阿姐、扇着锅炉煎药的阿姐、为我挽起发髻的阿姐。
为了救自己心上人来到上京,却被人反复凌辱直至死去。
多可笑的定北侯府!
多恶心的,江璟啊!!!
我蹲在石子路面上失魂落魄,连被下人撕裂了伤口也浑然不觉。
铁蹄重踹在那些下人身上。
“李思齐说不出话,她调教出来的下人话倒是很多?”
能在内城侯府里策马的,所有世袭罔替的侯爷里。
只有江璟一人。
马匹通身的枣红色,就连马鞍都是皮匠和铁匠亲手鞣造的。
壮硕的马蹄从一个个下人身上踏过去,偏生一点**都不敢发出,就怕惊了马。
座上的江璟恍若无物,冠带上的玉都夹着生冷。
扶着马鞍,一把把我拽到了马背上。
他把我圈在怀里,声音低沉。
“你跑出来做什么?”
我怔愣片刻后,开口答道:
“妾,在望月台上望侯爷。”
“望到了为何不出来迎我。”
“妾,怕。。。”
江璟直接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回头看他。
“连宛儿,你是我江璟的人,怕什么?”
我心中冷嘲一声。
整个定北侯府里,我最应该怕的,不就是你吗?
有一丝一毫的不顺意,就能利落地把亲父、救命恩人、待嫁妻的贴身侍婢打杀的。
真正视人命为草芥的人。
“我怕,和她们说的那人一样。”
江璟唇角直接勾出一记冷笑,贴近了我的耳廓。
“背叛我,只能是这个下场。”
他重重的摩挲着我还在出血的手腕,甚至将手上的血腥气凑到鼻尖。
“你这么听话,不会让我失望吧。”
当然不会,我只会想,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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