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如同亲妹妹的大小姐死了，死在她与穷书生婚后的第三年。

她向往才子佳人的爱情，也爱极了对方布衣落魄，却难掩惊世才华的文人风骨，宁愿私奔悔婚也要嫁他为妻。

最后，穷书生一步登天，位极人臣，却琵琶别抱。

大小姐家破人亡，尸体被野狗啃食，死不瞑目。

在穷书生与新妇成婚当天，我拆下缠了满脸的绷带，揽镜自照。

鬼医圣手为我换的脸，果然与大小姐的一般无二。

“宰相大人，新婚当日，亡妻贺喜，你可还高兴？”

……

元初三十九年十一月十八，宜嫁娶。

临安城的街道两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只为了庆贺西襄国最年轻的宰相与户部尚书之女的大婚。

我头戴帏帽，一袭白衣，出现在道路中央。

“吁！”

叶倾澜急忙勒住缰绳，胯下骏马瞬间扬起长蹄，他差点被狼狈地甩到地上。

一声嘶鸣长啸过后，他稳住身体，这才发问。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当街阻拦本相大婚？”

我轻笑，“敢问宰相大人，你今日这是娶妻，还是纳妾？”

叶倾澜义正言辞，“当然是娶妻！”

“我与翩翩情投意合，又过了三书六礼，今日更是十里红妆，谁家纳妾有这般规制？”

听了他这般回复，我笑着取下帏帽，让自己的容颜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他面前。

嘶！

周围有认识我这张脸的家丁仆妇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已经扔到乱葬岗去的“死人”居然还能复活了？

叶倾澜更是震惊到连嘴都合不拢，他指着我，一向能言善辩的他这个时候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是……”

“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梁静姝。”

“叶倾澜，你未曾休妻，我便还是你的原配正房，如今你停妻再娶，按照本朝律法，当斩！”

我话音刚落，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便开始交头接耳。

“啊？这个新上任的宰相知法犯法，也不怕自己人头落地的？”

“就是！可怜的是这尚书千金，还蒙在鼓里的吧，嫁了人都不知道夫家是人是鬼？”

“我朝陛下可是最容不得当官之人私德有亏，这下好了，喜事变丧事！”

叶倾澜眼里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然。

“本相的夫人早就已经死了，是本相亲自为她收的尸！”

“你这刁妇，仗着跟本相的亡妻长得有几分相似，便在这里胡言乱语，污蔑本相！”

“来人，给本相把她压到刑部大牢，待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行发落！”

叶倾澜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卫来到我身边，一左一右地将我架起来，作势要强行拖走。

我挣扎着推开两人，目光如炬。

“宰相大人不敢与我当面对质，是害怕了吗？”

“让人把我带走，再悄悄处理掉，也是为了掩饰你停妻再娶的事实吧？”

叶倾澜被我一击之下，也有些恼怒。

他正是在陛下面前得脸的时候，可不能沾染上这些污名。

“笑话！本相又岂会怕你？”

“你说你是本相的夫人，除了你这张脸以外，可还有别的证明？”

叶倾澜洋洋得意，他知道梁家举族皆亡，连条狗都没有剩下。

我说我是梁静姝，说到底，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