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安单方面宣布我贪生怕死出逃了,一时之间我的名声在京城又臭了许多。
一月之后,我依然没有出现。
期间派出的几波人翻遍了京城,也没有找到我。
叶时安只是冷笑:“逃得倒是远啊,估计也是知道回来了没有好下场吧。”
老管家提出自己的担心:“将军,夫人会不会遇险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时安厉声呵斥打断。
“她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怕死怕得跟什么一样,从前天天哄我喝补药,烦得跟什么一样,怎么可能让自己置身险境,呵呵,藏得很深罢了。”
我当然惜命啊。
洞房花烛夜,他与我交换合卺酒的之时,曾红着脸许诺于我,说要与我长命百岁,一同安眠地下。
我在林家的时候日子不算好过,自幼身体就不好。
而叶时安在发迹之前不过是军营之中的小卒,长年累月吃不饱穿不暖,身体又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我只能拼了命地给我们两个人调理身体,哄他喝药。
他新婚夜的一句承诺,我当真了三年,最后却成了他口中的“烦得要命”。
或许,那时他也真切地喜欢过我吧。
他也会在训练结束回家时,给我带一盒胭脂,一支珠花,会在我算账时偷偷摸摸地闹我,会在我来癸水时见我痛苦的模样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恨不得自己才是来癸水的那个。
或许,都是或许。
这些或许早就在他在战场上看到林清念的第一眼,认定林清念是冒死来救他的那个人的时候,烟消云散,不剩下一丁点儿了。
我忽然就笑了。
我流不了泪,只知道心口的位置钝钝的痛。
太痛了。
叶时安,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没了心上人之后的第二选择,还是可有可无的调剂品呢?
一月之期到,休妻文书生效,我与叶时安不是夫妻了。
而叶时安在生效的第二天,就为林清念举办了一场盛大空前的婚礼。
其规模之豪华,是我从前作为庶女出嫁,远远不可比拟的。
婚礼当天,曾有仵作模样的人上门送来一个东西。
那是我曾经九跪九叩诚心诚意求来的护身符,他一个,我一个。
这种护身符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这一对不会有别的一样的。
那人将我的护身符送到叶时安手上,低眉顺眼道:“这是小人在战场收尸的时候在一具尸体上发现的,尸体已经腐烂看不清容貌,但听人说这护身符和您身上那枚极其相似,小人特来告知。”
“据小人推测,前夫人很有可能在战场上遇难了。”
“您看是否要去辨认一下那具尸体,是否是前夫人……”
叶时安忽然就变了脸色,他踹了那人一脚,让他招摇撞骗的滚远一些。
“呵,以为伪造个假的护身符就能来行骗了么?”
“林梵音身上那个护身符,可没有这些细碎的裂纹!”
护身符么,本来就是用来挡灾的。
叶时安常年厮杀,护身符比我更容易碎裂。
他如果低头看一眼他的腰间,就该知道他的那枚现在是光滑无比的。
因为我将自己的和他的调换了。
哦,我忘了,林清念不喜欢他戴着这个,早就扔掉了。
老管家有些担心,询问叶时安,是否需要去辨认一下。
“将军,那婚礼……”
“我都说了他是招摇撞骗的,林梵音不可能死,你听不懂么?婚礼照常举行!”
“她自诩爱我至深,如今我大婚,满城皆知,我不信她会不出现。”
“呵,怎么可能是死了呢。”
“等着瞧吧。”
可我就是不会出现了。
因为我真的死了。
叶时安确实给了林清念一个难忘的盛大婚礼。
让京城所有小姐都艳羡不已,让林清念在贵女圈出尽了风头。
可他从拜堂开始,直到新娘被送入洞房,都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每每堂内有人进来,他都会分神去看一眼,看看来的人是谁。
他是在找我吗?
他不会看到我的。
宾客迎来送往,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每一个女子都会让叶时安激动一下多看一眼,又因为不是我而平静下来。
我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不应该巴不得我死么,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他和他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这般装模作样,又是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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