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朝着爸爸的方向飞去,穿过大街小巷,人群车流,在嘈杂的交流声中来到了一处安静雅致的小区。
这里是爸爸为苏阿姨和苏筱筱买的房子。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很久了。
只是爸爸担心我打扰到苏筱筱母女,早早吩咐保安记住我的样子,不允许我进去。
没想到直到我死了,才终于能够进去。
或许是那一丝血缘的感应,我不自觉朝着一处房子飘去。
却没想到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蛋糕。
不同于我预订的那个小而简陋的蛋糕。
桌子上的蛋糕三层高,上边点缀着繁复的花样和精致的糖花,散发着浓浓的蛋糕香。
为了应景,客厅里还装点了不少气球彩灯。
爸爸微微弯着腰,正温声哄着苏筱筱。
“筱筱,你想吃蛋糕叔叔给你买了。”
“你看这个怎么样?”
而被哄着的苏筱筱却不见得半分高兴,反而抱怨道。
“我不要这个,我就要许杜鹃买的那个。”
“这个我都吃腻了。”
我看着桌子上那个精致昂贵的蛋糕,恍恍惚惚地想着。
吃腻了?
可这样的蛋糕,我却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到了。
每次路过蛋糕店,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我知道这样的蛋糕爸爸不会给我买,甚至他都不会记得我的生日。
而我更无力负担这样的一个蛋糕。
可原来,这样的蛋糕对苏筱筱而言却是已经吃腻了。
我不自觉仰了仰头,却反应过来,死人怎么会流泪呢。
我想起我满怀期待地买了蛋糕,跟邻居借手机打给爸爸,希望他能陪我过一个生日。
可爸爸却是用惯常的冷漠语气。
“许杜鹃,还要我提醒你今天是你妈的忌日吗?”
“想要我陪你过生日。”
“这辈子休想!”
电话很快被挂断,再打过去就是被拉黑的提示。
我眨了眨眼,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只能对上邻居讶异同情的目光,匆匆道歉之后冲回了家里。
当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我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音。
十二年前,爸爸再次在我生日这天失约。
妈妈跟爸爸大吵一架后,选择丢下我带着家里所有的钱财,跟情夫私奔意外去世。
我的生日变为妈妈的忌日,从那一天后我再也没过过生日,更没有吃过蛋糕。
可我要死了呀。
胃癌晚期,根本就没有救治的可能。
我只是想要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陪我度过最后一个生日。
可连这一点期盼都不愿意让我如愿。
我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起床,颤抖着手点燃那根蜡烛,又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塞着蛋糕。
可病痛让我不住地反胃,甜腻的蛋糕也变得令人作呕。
疼痛似乎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
我抓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只觉得房子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冰冷和扭曲,像是一个张着大口的怪物要将我吞噬。
恐惧、疼痛与绝望交织。
最后我甚至无法分辨出幻觉和现实,只记得自己摔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下流淌开来。
冰冷一点点爬上身体,意识一点点陷入黑暗。
只是没想到就算我死了,还要看到爸爸是如何疼爱苏筱筱,又是如何忽视我的。
她随便一个日子都能等到爸爸精心准备的蛋糕,而我的生日,却连一个祝福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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