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腰间的伤,抢了一把刀,和他缠斗在一起。
我招招狠辣,因为他不是我的陆商,他把我的陆商杀了,我要他把我的陆商还回来。
杀了他,只要杀了他,我的陆商就能回来了。
结果就是我被打断双腿,斩断手脚筋躺在雪地里等死。
他蹲下身子擦去落在我脸上的雪花,眉头紧皱。
“殿下,姜都尉怎么处置?”
他留给我的那个护卫出言询问,提刀上前。
陆商微微仰了仰头,“斩草除根。”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天,他血洗将军府,杀了很多人。
冬天银装素裹,洁白的雪被染成红色,隐隐泛黑。
北冥镇国将军之女姜青黎死了,我以太子侍妾的身份,跟着陆商回了安国。
不,应该称他裴衍商,安国的太子,此战的大功臣。
呵,名字都是假的,往日炽热的爱意又有几分真心,恐怕全都是演的吧!
虚情假意地接近我,就是为了套取情报。
裴衍商率军队出城回国都那日。
父亲和哥哥的头被悬挂在城墙上示众,他们一生戎马疆场,杀了无数安国人,迁进云州的安国人朝他们扔烂菜叶子、吐口水。
可他们也是北冥的大英雄啊!
是我像山一样巍峨不屈的父亲,和肆意飞扬的哥哥。
我想过去死,可提剑在手,耳边回荡着父亲和哥哥的声声质问。
“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
“怯懦不堪,你不配当我的女儿!”
“青黎,为什么不杀了裴衍商,你是不是舍不得,是不是还爱他!”
“姑姑,下面好冷好黑啊,瑶瑶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都怪我太蠢,沉迷儿女之情,轻信了裴衍商,害了你们,更得害我北冥上万百姓失国失家。
我早就不爱他了,他骗了我,杀了我的家人,占了我守护的城池。
我怎么可能还爱他。
可是,我的心怎么揪着疼啊!
怎么还幻想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幻想他还是陆商,那个爱我和我并肩抗敌的陆商。
一路向南,下一站就到安国都城了。
我第一次开口说话,问伺候我的宫女,“裴衍商呢?”
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会来。
裴衍商掀开车帘,冬日好不容易才有的阳光打在他脸上,眉目都染上些许温柔。
可我怎么看他却是一副恶鬼罗刹的面孔,让人颤抖,令人厌恶。
我趁他弯腰低头往车里走,紧紧攥着手里的发钗,向他扑过去。
他擒住我的手腕,将我按倒在车厢里,隔着暮光看我,他呼吸很重,双眼猩红看了我许久才松开桎梏。
裴衍商手握成拳打在车厢上,他在忍耐。
忍耐着不杀我。
我如今已是废人一个,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嗤笑一声,发了疯一般地将他扑倒,在他身上撕咬,血腥味弥漫在车内,连晚霞都染了几抹红。
裴衍商把我从他身上推开,用绳索将我捆起来,也不处理被我咬破的脖颈,沉默着坐在一旁凝望着我,眸中有某些情绪翻腾。
终是闭了闭眼,再睁眼,便是平静地说:“你杀不了我,不要再……”
“那你最好杀了我!”我像泼妇一般朝他嘶吼。
我用手掐着手心,用那般剧痛掩盖心底骤然翻涌的情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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