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红着眼,一把掀翻了饭桌,盘子碗碎了一地。
“你们想的美!”
我大喝一声挡在姐姐身前,怒视他们。
“我姐是个大学苗子!你们敢不让她读书,信不信我立马离家出走,出去要饭去!”
奶奶捶胸顿足,哭喊着“造孽”。
爸爸也气的手指发颤,“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你个傻小子看不出来?”
“少拿我当借口干缺德事!”我呸了一声,“我姐马上高考了,你们最好少打她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反了你了!”爸爸扬起手要打我,我梗着脖子死死地瞪着他。
那目光又冷又狠,竟看得他心里发毛,手也僵在半空。
“陈大宝,有种你就打死我再生一个。”
我微微勾起嘴角,看着他骤然惊愕的脸,畅快地笑了。
“如果你还能生的话……”
陈大宝早就不能生了。
几年前他在城里跟人聚众斗殴,伤了要害,已经不算个男人了。
这是前世地下室那段日子里,姐姐亲口说的。她说,家里之所以那么惯着我,只因为我是老陈家唯一的根儿。
爸爸仓皇逃走,奶奶也不敢再吭声。
我冷冷瞥了她一眼:
“奶,你可别跟我爸学,不然你老了,姐姐要给你拔管子,我可不不拦着哦~”
那天之后,爸爸没回家,他托人捎了口信说自己接了个活,要出门几天。
家里没了搅屎棍,日子清净不少。
可姐姐还是害怕,总是问我是不是会为了上学卖掉她,我再三保证,甚至写了保证书,她才安心。
妈妈依旧像个透明人,整日里闷头干活。奶奶偏心眼子给我零花钱和吃的,见我转手都给了姐姐,恨得咬牙切齿。
最让我欣慰的是,我和姐姐的关系最近明显亲近了不少。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我,为什么突然变了。
而我只低下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也没再追问,只是跟我更加形影不离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到了高考当天。
姐姐穿上我用压岁钱给她买的新裙子,脸上没有半点紧张,自信的样子竟有了点前世的影子。
奶奶难得起了个大早,做了一桌子辛辣食物,美其名曰给姐姐开胃。
我却记得清楚,前世姐姐就是吃了这些东西,结果考试时闹肚子,频频跑厕所,最终发挥失常。
所以这次,我一早准备好了面包榨菜火腿肠,推到她面前。
“听话,吃我的。”
我装作一副大人模样把她逗笑了,奶奶还想劝说,我直接把所有辛辣食物揽到自己面前,大口吃了起来。
“大孙儿诶,你可别吃了,别吃了!”奶奶急得直拍大腿。
我躲开她抢筷子的手,“怎么?这饭里下药了?我吃不得?”
她支吾半天,最后一跺脚跑院子里抽旱烟去了。
妈妈也罕见地叮嘱了姐姐几句,目送我和姐姐离开。
村里年年高考都有送考队伍,敲锣打鼓的送孩子们去县城考试。这么多年了,这支队伍里终于有了姐姐一个女孩儿。
我厚着脸皮挤上拖拉机,一路陪姐姐去了县城。
“姐,你安心考试,弟弟给你守着。”我拍拍胸膛。
她摸了摸我的头,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一连两天,我们都挤在30元一晚的小招待所里。没有窗子的隔板间隔音效果极差,什么动静都听得到。
姐姐一个眼神,我就懂事的一间间求人家小声点。
直到走廊尽头那间房,我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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