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亲戚们打量着我,纷纷点头。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
我才二十二岁。
还没工作,还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
他们要把我塞进收治失能老人的养老院?
“我不要!我死都不要!”我失控地大喊。
我妈扑上来,哭着抱着我:
“小棠……你别怕!妈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要真要去养老院,妈妈陪你去!妈妈不嫌弃你,妈妈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她的怀抱温暖,却只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冷。
而在亲戚们看不到的角度,她的手指甲正掐着我腰上的肉,一点一点拧着。
我疼得倒吸冷气,我妈却收了哭声,在我耳边低语:
“小贱人,你再闹试试?”
“我是你妈,你想比我活得好?”
“你就该烂在这里,陪着我伺候你舅舅一家,这就是你的命。”
我浑身僵直,不管不顾地哭着喊出来: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把我变成一个废物,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妈看着我崩溃的样子,也哭嚎着:“女儿啊……我拿你怎么办啊……”
但在哭嚎的间隙,她满足地笑着再次低声说:
“别闹了,明天我就给你介绍对象,我们公司保安的侄子就不错,人老实,就是腿脚有点不利索。”
“女人嘛,生了孩子当了妈,心就定了,就什么都懂了。”
“我生你的时候受了这么多罪,你可得好好尝尝。”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亲戚们带着或真或假的担忧离开后,我妈把门反锁,又换回了她那副温柔慈母的嘴脸:
“小棠,妈知道你现在状态不好,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她把我推进卧室,反锁了门。
我以为她会继续骂我,甚至对我动手。
但半小时后,她端了一碗鸡汤进来哄我:
“来,把汤喝了。妈熬了一下午,放了你爱吃的蘑菇。你看你,都瘦了。”
“妈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世上只有妈是真心爱你,怕你吃亏上当啊。”
我妈说得情真意切,我却只想笑。
我想起很多事。
小时候,她说她这辈子没出息,所以得有个争气的女儿。
于是我每天写卷子写到凌晨。
她需要有个学习好的女儿,我就得是那个女儿。
后来,她又说我太胖,让我减肥。
她不让我吃饭,让我绕着小区跑十圈,跑不完就不准睡觉。
她需要一个能带出去炫耀的漂亮女儿,我就得成为那个女儿。
后来我变好看了,她突然开始骂我骚。
学校里就开始流传关于我的难听谣言,说我在校外和不同男人鬼混。
流言的源头,就是我妈。
她需要我是**,我就得是**。
她不断控制我,贬低我,操控我的人生。
她不快乐,我就活不了。
我快乐,她就不高兴。
她把我困在这个家里。
我知道,我不可能从她那拿回证件了。
实习已经无所谓,命更重要。
多留一天,她都可能用更极端的方式毁了我。
但我手机被收走了,笔记本电脑也被拿走了,房门紧锁,我几乎与世隔绝。
但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两年前,我自学UI设计,买了台平板电脑。
她发现说我不务正业,逼我卖掉。
我没忍心真的卖,把它藏在了书架后面。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迅速把手探到书架后,拿出了那台旧平板。
我充电,开机,登陆QQ联系上一个大学同学。
我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强迫自己把情况说清楚:
我被我妈软禁在家,她污蔑我有精神病,要强行逼我相亲生孩子,需要报警。
我把我家的地址反复发送了好几遍,求她帮我找警察。
关掉平板,把它藏回原处,我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第二天一早,我妈冷着脸推开门:
“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儿你王叔叔带侄子过来看看你。你别给我丢人啊!”
她伸手就要来拉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我妈以为是她同事来了,笑着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们接到报警,称这里有人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请问刘雨棠女士是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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