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将军,前面就是忠勇侯府了,要不要停车修整一下仪容,以免到时落人口实。”
驾车的副将贴心提醒我道。
我低头看看了自己的穿着。
破碎的铠甲缝隙里藏着洗不掉的血污,左肩上受的箭伤还没有好利索,稍一用力还在往出渗血。
而我命令连夜行军,洗漱不及时,发辫里的污泥已经结块。
的确可以用狼狈两个字来形容。
与犬戎的这场战争打了足足半年,最后才险险以微弱之势胜利。
战场上血流成河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还哪有闲心顾得上这些。
“无妨,如果忠勇侯嫌弃本将军,便是嫌弃战场上所有为国家出生入死的将士。”
我朗声说道,左右将士与夹道欢迎的人群皆听的一清二楚,纷纷附和道:
“将军所言极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威武。”
我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按住胸口,上一世所承受的剧痛还残留在身体深处,久久不能散去。
苏临风,这一次我看你们二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副将把我扶下马车,正好对上在门口迎接苏临风,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嫌恶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将军一路舟车劳苦,面容憔悴,夫君接你入府好生歇息吧。”
他作势要过来牵我的左手,被我直接躲过。
“侯爷,我这条手臂有旧伤,不方便外人触碰。”
而我右手拿着那只从不离身的银月枪,也没有伸出去的意思。
他悬在半空的手有些颤抖,看得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倒是为夫考虑不周了。”
我轻笑,抬头说道:“我离开半年,忠勇侯府今日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忠勇侯府的门庭已修葺一新,墙上贴的鎏金砖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流动,一点看不出之前的破败。
想我七个月前下嫁的时候,忠勇侯府不过是京城里没钱没势的破落户,只空有一块世袭的牌匾。
若不是借着迎娶护国将军,在京城高门圈子里连上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苏临风道:“半月前听闻将军打赢胜仗即将回朝,请人加急修整的,不能让将军失了颜面。”
我并不买账:“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将士保家卫国,颜面岂是一块牌匾就能代表的?”
“再者说了,我的颜面跟你忠勇侯府有何关系,陛下虽是将我赐婚与你,我的护国大将军府可没说要收回去。”
苏临风讪讪道:“将军教训的是,是我僭越了。”
我不为所动,继续扫视人群,那个柳湾湾果然在里面。
上一世她就借着苏临风的宠爱,频频出来抛头露面,结交名门望族。
害得我明明是正妻,却被京中贵妇嗤笑管不住府里的小妾,没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侯爷,在我出征的这段日子,侯府人丁可是兴旺了不少啊。”
“要是我没记错,侯爷并无兄弟,这位大腹便便的妇人是家丁的妻子么?”
“怎么,侯府家规中,怀孕的仆从都可以抛头露面了么?”
我一甩手中银月枪,直接指向躲在仆从身后的柳湾湾。
强大的压迫下,前面的仆从纷纷跪下,将柳湾湾完全暴露在我面前。
我冷声怒喝,“见着本将军,为何不跪?”
她挺着孕肚,想跪但是跪不下,一时间竟委屈连连,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落下。
只见她像受惊的鸟儿一般惶惶无助,贝齿轻咬杏唇,一双美目楚楚可怜的望着苏临风,真是我见犹怜呀。
苏临风脸色不太好,他强压着语气柔声道:
“将军息怒,柳湾湾不是家仆的妻子,她是我纳的妾室。”
“将军与我成婚十日就奔赴战场,母亲说府内人丁不兴旺,便自作主张为我将湾湾接来。”
接着他又朝着柳湾湾大声呵斥:
“不是叫丫鬟跟你说呆在院子里么,你出来干什么,脏了将军的眼,还不快回去。”
柳湾湾赶忙唱了个喏,在丫鬟的搀扶下就要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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