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初中,她经常逃课去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每每都是老师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
她把头发染成黄色的,剪了个杀马特造型,刘海长得能遮住半边脸。
我说了她几句,她就对我破口大骂,没有丝毫尊重。
为着蓓蓓教育的事,我老公和婆婆都在指责我,是我把她宠坏了。
我自己也意识到,从小的娇惯使我女儿变得骄横。但现在积重难返,再想教育女儿,她也不听了。
她不知道上网看了什么,天天把活着没意思挂在嘴边。
只要我说话的语气稍微不好,她就拿刀抵着自己的脖子。
我吓得魂都丢了,赶紧哄着她。
为了防止她自杀,她想做什么我都依着她。
初中毕业,她的成绩没高中要她,我想找关系送她去个好中专,让她踏踏实实学门技术。虽然中专已经不包分配了,但有门技术总归饿不死。
她死活不去。
她在家无事可做,每天要不就在家看电视,要不就在外面泡网吧。
那时正是选秀节目大火的时候的时候,她哭喊着要学音乐。
学音乐是笔不小的开销,这对我们这种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况且钢琴她早早就放弃了,也没其他特长,这条路根本走不下去?
我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她谈。
她在家里大闹一通,锅碗瓢盆砸了一地。
她哭着说:“我怎么有你这种没用的妈?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钢琴早坚持学下来了。”
琴是她砸的,说不练的也是她,最后却全怪在我身上。
那次,我少有的骂了她。
我买了把戒尺,只要确定蓓蓓在撒谎,我就用戒尺打她的手心。
反复几次后,她撒谎的情况好了很多。
她看向我眼神常常充满胆怯和恐惧。
我每每要心软的时候,都会想起前世扎进胸膛的那把刀。
但我那时还不知道,她只是怕了,不是改了。
托儿所的老师批评她,她依旧造谣幼儿园老师摸她。
我带着她到托儿所,让她站到所有老师面前指认,到底是那个老师摸她。
她吓到了,大哭着承认自己是撒谎。
在这之后,蓓蓓爱撒谎的毛病比之前好多了。
辞职之后,我每个月就靠老公开大货车这点微薄的钱活着。
我老公一个月就给我三十块钱,我又要负责家里的吃喝,又要负责蓓蓓的教育,根本不够。
我一向尹平要钱,他就给我摆脸色:“我挣钱容易吗?你钱都花哪了?不知道省着点吗?”
我活得比上辈子更憋屈。
可是没办法,我担心我如果出去工作,蓓蓓会再次变坏。
蓓蓓前世的话我还记着,我有时也在想,如果我足够有钱,能给蓓蓓提供更好的条件,让她学艺术,会不会蓓蓓就不会被这个粉毛猩猩带坏。
蓓蓓上小学后,我开始琢磨赚钱。
现在是90年代,正是商品经济发展的时候。我拿出了家里的积蓄,租下一个店铺,又向亲戚借了点钱,让我老公从广州低价进了一批衣服回来。
没想到,这批货卖得出奇的好,我小赚了一笔。
我拿这笔钱,给女儿买了钢琴。
从那开始,我一边经营着服装店,一边供着女儿学琴。
女儿上小学的时候,家里的钢琴又被她砸了,我狠狠打了她一顿。
之后我又买了一台钢琴。我做生意赚钱了,准备跟她耗下去。
她再砸,我再买。
我每天拿着棍子站在她后面监督着她练,一天必须练够四小时。
既然说好了要练,就算不想练,也得练。
每次上钢琴课,她都大哭着说不去,每次都被我连踢带打地拖去钢琴班。
前世,她怪我没钱没让她学音乐,这一世,我成全你。
不得不说,蓓蓓在钢琴方面确实有天赋,才刚上小学,就已经获了好多奖项。
前世任由她放弃钢琴,确实辜负了她的才华。当家长的,该严厉的时候,还是得严厉。
只是苦了我自己, 既要做生意,又要管她,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明明还不到四十岁,却老得像六十几岁一样。
等我好不容易把她送进了附中,她又嚷嚷不想学琴。
她不知道又从哪交了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老师向我反应,蓓蓓在学校打同学,搞校园霸凌。
我批评她,她又开始拿刀抵着脖子,说自己不想活了。
眼见她又要变成前世的样子,我一怒之下,把她送去了英国。
我卖了家里的店铺,跟着她去了英国,花钱把她送进了一所不错的私立艺术高中。
我租了房子跟着她全程陪读,天天盯着她练琴。
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把她送进了英国一所知名的艺术学院。
上了大学后,我管不了她了,她彻底放飞自我。
我又重新回国做生意,现在生意不比以前,难做得很,我把之前的积蓄全用上了,可连本钱都没收回来。
我告诉蓓蓓,家里现在经济困难,能省则省。可她却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每个月都要打七八次生活费,一个月就要花掉好几万。
我提醒了她几句,她就开始经常不接我电话了,到后来,直接屏蔽了我的手机号。
我再次和她失去了联系。
我偷翻她的社交账号,她谈了个华裔小青年,绿毛的,乐队的。
我气得直接断了她生活费。
没了生活费,她坐不住了,飞回国内找我。
等见了她才发现,她的肚子又大了……
蓓蓓拉着我:“妈,我想结婚,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焦急问道:“那你学业怎么办?”
蓓蓓沉默了半天,嗫嚅着道:“我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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