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很丑，一直喜欢捣鼓化妆。

有一年，六姨过世，请的遗体化妆嬷嬷有事没来。

我被迫顶了上去。

自那之后，我爱上了给死人化妆。

尤其是美丽的年轻女人。

…

六姨突然暴毙家中，死因不明。

这里是闭塞的小山村，连报警都懒得。

家里人就一起合算着开始办葬礼了。

我到的时候，正好是夜里。

堂子上表妹看见我，忽然阴阳怪气一句：「长那么丑，偏就喜欢往脸上擦粉，回来参加个葬礼还搞得跟相亲似的。」

我不说话，习惯性往角落里站。

大姨本来不知为何事愁眉。

听见这话反而特意瞥我一眼，像松了口气。

「琳琳，你去城里上学，变漂亮不少啊，这妆化的，手艺不错。」

她的夸赞让我受宠若惊。

「明天一早你六姨就要出殡了，本来今晚隔壁村的孙嬷嬷要过来给她化个安魂妆，好叫你六姨安心去投胎，可方才人来了电话，说脚崴了过不来，过来了也不吉利。」

「要不琳琳，你去给你六姨化个呗。」

表妹意味不明哼笑一声。

「大姨，你可真是啥好事都想着我表姐。」

好事？

我心中犯嘀咕。

大姨暗瞪了表妹一眼，「你给我闭嘴。」

转而和蔼看向我。

「琳琳，你六姨生前几个小辈里最疼你了，她一直不结婚，没儿没女的，你就是她半个亲闺女，是不是？」

「再说了，我们这些长辈哪懂什么抹粉擦腻子的，小辈里也就你一个爱打扮爱化妆，这活还真只有你能干得了。」

这时。

一直不吭声抽烟的我爸一锤定音。

「行了，就这么定了，让琳琳去给她六姨化。」

说完他嫌弃的剜了我一眼。

「还愣着做什么，平日里不就喜欢把脸擦白得像个鬼一样么，看着就晦气，这会哑巴了？还不赶紧去！」

我害怕我爸。

小时候不知道挨了他多少打骂。

长大住校后，他也二婚了。

顾着疼自己的小娇娘跟宝贝命根子，也就懒得再把精力发泄在我身上了。

「知道了。」

我从行李箱里拿出化妆包。

心还是一颤一颤的，只得勉力维持镇定。

六姨的房间门紧闭着，里面漆黑一片。

其余人都站在外面。

给死者收整遗容是个讲究活，不宜多人旁观。

那是对死者的不敬。

推开门，我脚都发软，飞快打开灯。

「吱呀」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我硬着头皮走到床边。

越靠近，那股糜烂腐朽的怪味就越冲鼻。

直到看见六姨的脸。

大姨说的没错，六姨生前对我还算不错。

别人骂我丑，口歪眼斜是个怪物，她却总和蔼的将我护在身后。

于是看着那张脸，我怦怦跳的心脏逐渐平稳。

熟练打开化妆包，里面各类上妆工具一应俱全。

听说死人的化妆品是特制的。

但此刻已顾及不了太多。

擦粉底定妆、画眉抹腮红、最后是涂唇膏。

六姨的脸已经惨白得像张白纸。

我挑来挑去，选中一支肉粉色口红。

是我所有口红里最贵的一支。

一切弄好，我最后深深看了眼六姨，她平静的像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将六姨不知为何，一直紧紧握着的右手塞进被子里，我转身欲走。

紧跟着手还没来得及从被子里抽出来，就猛然被什么紧紧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