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呐呐应下。

眼睛余光扫向周围。

这里看起来像晚会现场，来往走动的都是工作人员。

西装男被人叫走，临走前警告我。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专心做事。

桌台边只剩下我一个人，

伸手去试探桌台上三个女人的鼻息，确实已经死透了。

心中的良知告诉我，这里是违法的活动，应该要报警。

可转瞬又有另一道声音在说风凉话。

「得了吧，签合同的时候不就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事了吗，这会装什么？」

「你难道不想要那三万块吗？」

「不说巨额违约金，如果报警，你恐怕根本走不出这里，很快就要跟桌台上的女人一样死透了……」

最终，我面无表情打开化妆包。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在给她们上妆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在心中偷偷惋惜。

这么美丽精巧像朵花儿一样的脸蛋，很快就要枯萎腐朽了。

如果能换在我脸上该有多好。

摆脱掉我原生丑陋的面孔，变得美丽好看，别人肯定就不会在看见我时，露出惊异厌恶的目光。

我暗恋的男生，也不会对我避而远之。

把口红涂好，我手中动作停下。

静静观赏着自己的杰作。

我给她们都涂上最艳丽的大红唇，在惨淡死白的肤色映衬下，有一种颓败糜烂的美艳感。

「琳琳，你想要变得跟她们一样漂亮吗？」

耳边传来六姨独有的温软嗓音。

我视线下移，看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一根黑绳串着玉珏。

血色沁染的图案像个硕大的眼珠子，正仔细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可以吗？」

我迟疑问，喉音暗哑。

六姨不知为何，语气尖利不少：「有什么不可以？」

她幽幽讲：「琳琳，只要你想，六姨能马上让你比现在漂亮百倍。」

「你想不想？」

想啊，怎么不想？

我做梦都在想。

「不想。」

我强忍着极大的诱惑回绝。

「啊啊啊！为什么？」

六姨恼火不已，柔和的语气变得尖锐难听。

我犹豫出声：「那毕竟是别人的脸，她们都已经死了，够可怜的了……」

「有什么可怜？」

六姨嗤笑，忽然状态又冷静了下来。

「哼，你就瞧着吧，这几个可不是普通女人，从小富养到大的千金小姐，前半辈子享尽荣华奢靡，即便现在死了，也比你孤苦悲惨过一辈子强。」

「你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紧跟着。

我的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喂，化好了没？」

是西装男的声音。

我点头：「已经化好了。」

他伸长脖子去看桌台。

即便知道是死人，也依然对着那绝美的三张脸目露痴色。

好半晌才回神：「小姑娘不止手艺不错，更难得的是胆量大。」

他说着赞赏我的话，却半点不肯看我的脸。

我低头笑笑不说话。

「行吧，你任务完成了，但我还有事，现在结算不了酬劳，你要是不急就先待旁边，等活动结束我再来找你，怎么样？」

「好。」

我站在一边，目视周围人来人往。

等晚会开始，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活动。

各路达官显贵云集，围着那桌台坐成一圈。

桌台上三个绝美的女人身上，一丝不着。

她们身体下方垫了厚厚一层冰块。

像冰床一样，冒着浓郁白气。

随着气体升腾，还隐约有股艳媚的女体馨香。

女人们肤白胜雪，发乌如墨，

华丽且炫目。

一场精心准备的女体盛宴。

随着音乐声起……

排着队的女仆手端各色佳肴，走到被摆成奇妙姿势的女体身边。

将手中的菜，小心放置在她们身体的各个部位。

我全程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

看她们摆盘装点。

看为了方便客人们享用美味，女体的姿势被女仆们变幻来变幻去。

就像在完成一场酣畅淋漓的艺术表演。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另一面，猝不及防向我敞开。

我被深深吸引了。

这世上好人没好报，恶人相见欢。

我想起小时候。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妈妈被婆家人刁难至死，爸爸也是帮凶。

而现在他在城里赚了点小钱，又娶了新人，还漂亮的很。

一年抱俩大胖小子，小日子滋润到成天乐呵呵。

至于我妈，连我都记不清长什么样子了。

「琳琳，晚会结束，他们会把那三个女人一把火烧了，连带着那么漂亮的脸，你舍得吗？」

我心头一突。

「为什么要烧掉？」

六姨笑我傻。

「不烧掉毁灭证据，等着你报警抓吗？」

我说不出来话。

眼看着活动要结束，客人离场，六姨的声音更急了。

「琳琳，你可要想清楚了。」

「只要你想，从今往后，无论走到哪里，无论男人女人，都会惊叹你的美貌。」

「你不想变美吗？」

「……我想！」

我清楚听见自己的声音，夹杂着激动与贪婪，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