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是十里八乡的个善人,可他打死了我的七个姐姐。
我自小便穿着寿衣长大,我爷说我是寿财童子。
要自小睡在寿棺里面吃千岁的汤长大。
但是赤脚大仙说,「你被借走了后半生寿命,不对,你肚,肚子里有人。」
......
听说我是从我妈肚子里面活活挖出来的,是尸生子。
人人都说我不吉利,只有我爷爷说我是个有福气的。
他说,「阴生子,半阴半阳,半寿半财。」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我知道这是好话,因为这句话我不用挨打,也不用吃不饱。
所以我成了十个孩子中命最好的那个。
自小我便见那些姐姐有干不完的活,还还有漂亮又好看的衣裳穿,动不动就得挨打,挨骂。
但是她们说我身上的漂亮衣服是寿衣,是死人穿的,所以她们不跟我玩。
我爸是我爷最小的儿子,可惜他是个傻子,只会嘿嘿嘿的笑。
我躺在棺材里盯着头顶的洞洞算着时间,很快我的傻爹就要来给我送饭了。
果然这次他把棺盖给我打开,端着一大碗混着黑色毛须的肉沫给我,自己嘿嘿嘿的笑不停。
「吃,寿宝,快吃。」
只是看着那像极了头发却混着鲜血与肉沫的佳肴,我一点都不想吃,但是如果不吃,我爷就会发好大的脾气。
拿着藤条狠狠地打我爹,我早麻木了,只能强忍着呕吐,囫囵吞枣一样咽下去。
但是这种血腥又软乎乎的东西,吃到嘴里我整个胃部都在狠狠地抽搐,我真的很想吐。
吃了十几年了,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四丫,死,死了。」
我爹吞吞吐吐的说,我心底却是一凉,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瞬间蔓延在全身。
我终是没忍住,想要吐,但是不知我爷何时出现的,他死死的捂住我的嘴巴,逼我咽下去。
「不许浪费,不想死,就给我吃。」我爷力气很大,他一把掀开我爹,然后恶狠狠的让我把那些东西全给吃进去。
「这可是太岁汤,世间难得,寿宝,你要乖一点,爷爷才喜欢你。」
我默默的点头,十里八乡都说我爷心善,是个长寿的大好人。
但是我却不敢得罪他。
一想到刚刚我爹说的四丫死了,我就有种奇怪的猜想。
但我不敢细想,因为仅仅是模糊的猜测就让我浑身战栗。
第四个了,那个总是吐槽我寿衣难看,却总是给我讲村里的八卦,又会一脸别扭的给我塞糖的四姐再也不会出现了。
当天晚上午夜无人时,我偷偷的爬出了我的小房子,然后强忍着恐惧走向我爷的房间。
冥冥之中我感觉四姐在那边呼唤我,午夜的冷风吹了个透心凉。
我偷偷的摸到我爷的房间爬在窗户上偷看里面,此时乌月隐入了云层。
而我爷屋里的煤油灯却是一闪一闪的,他竟然还没有睡。
而他抱着半具血淋淋的身子,手里的小刀划过了那具身体的每一寸**。
「扎纸人,镇阴魂,你们这些贱丫头一个都别想逃。」
「想跑到阴间去跟阎王爷告我状,门都没有。」
他的动作很熟练,没几下就剥了一层完整的皮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层皮去往里面装纸人。
用阴钱纸做成的黄人儿,上面贴满了各种符咒 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是要束缚住什么东西。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好似夜婴哭啼一般,带着渗人的声音。
我吓的脸色惨白。
天上月光凄冷,冷的我始终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我吓的手足无措,远处的山村传来狗叫更是吓的我头皮发麻。
原来午夜的大院如此恐怖,但是我不敢回去,有一道声音催我来这里。
她说,她很疼,很疼,求我救救她。
等我再回头看向我爷屋里时,地上的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惨白的瞳孔很快被糊上了血。
就是这道冰冷的视线一直注视着我,此刻她竟然张开了嘴巴。
「寿宝儿,救,救我。」
冷幽幽的声音好似穿破了黑暗,一直在我耳边回荡。
好像我不做出什么回应,她就会一直哭喊一样。
我听出了这个声音,是我那活泼开朗的四姐。
但是此刻她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但她朝着我着我哭喊。
我忍不住浑身汗毛竖起,吓得险些魂飞魄散。
而我爷的动作更加麻利了,他三两下就将纸人套进了新鲜的皮里面。
有被撑破的他就拿着那麻线缝缝补补。
「啊,啊,啊,寿宝救我,我好疼呀。」
我爷将一张符咒贴在四姐额头时,她声音愈发尖锐了
这声音在午夜一遍遍回荡,回荡!
我被这哭声折磨的泪流满面,看见我爷转身又拿刀子面向四姐,我拼命咬着自己的手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来四姐的哭喊停止了,就连狗叫也是。
然而我爷好像听不到一样,他狠狠地一脚踩在四姐头颅上,狠狠地碾了好几下,才慢吞吞的回到炕头上。
我忍着双腿打颤的惶恐趴在窗边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我爷抽完一支大烟沉沉睡去,我才敢偷摸进他房中找到角落被扎成纸人的四姐,然后伸手。
刚想动作,身后就有一道狰狞的视线。
我吓的哆哆嗦嗦的转身,我爷竟然起了。
他双目怒视着我,好像恨不得将我撕碎。
「你找死。」他拿着烟斗要打我,我急忙闪身让,他看清楚我身后没有动过的纸人,他这是没有活活将我打死。
只是一顿打少不了,很痛很痛,我在想为什么会有人说我爷是大善人呢?
就因为他将那些没人要的女孩子捡回来养吗?但是那些姐姐都死了啊。
被我爷揪到棺材里恶狠狠的用铁链锁起来时,我哭的撕心裂肺。
他不是个善人,他就是个恶魔。
但是没有人相信,之前三姐死时,我做了好几天噩梦,差点死掉。
我爷请了的阴阳先生来帮我看魇症,当时我告诉那个先生我爷是个杀人凶手,不是个大善人时,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反倒转头就告诉了我爷,那次我也被打的只剩下了最后一条命。
不止是我,还有我的傻爹。
这一次,我又被锁起来了。
我又做梦了,我有一个秘密,但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我傻爹来给我送太岁汤时,看见我只剩一口气,脸色也是一片灰败,傻爹吓的大哭。
我爷蹦过来看见我,恶狠狠的爆吼,「给老子滚,少缠着我的寿财。」
他手里拿着好大一缕麻线,只是这线是泡了各种鲜血的,能打魂除鬼。
我不喜欢寿财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叫一条狗。
但是此刻蜷缩在棺材里,又被铁链锁死的我,不如一条狗。
我感觉我好像要死了,明明是白天,太阳却被乌云遮了起来,看上去就阴森森的。
我爷骂骂咧咧对着棺材打了好久,但是我还是变成气若游丝的模样了。
他铁青着脸,喊我爹去找来阴阳先生。
那个先生我很熟悉,他一如既往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别人。
最终摸着胡子对我爷说,「这铁链阴寒,有损他的阳气,老爷还是解开吧。」
我爷的眉头拧的像麻绳,但是他很听阴阳先生的话。
但是他浑浊的老眼瞪着,我凶神恶煞的警告道,「你要是再敢跑出来,老子打断你的腿。」
骂完又似乎不解气,他抡起拳头要打我时,傻爹嘿嘿嘿的挡在我面前,硬生生受了他的一巴掌。
好在阴阳先生当了个和事佬说我需要静养,带走了我爷他们。
四下安静时,棺盖再次被盖好,我静静地看着那个小洞。
这时有人敲我的棺材,他在旁边喊我,「嗨,小鬼还活着没有?」
我?
这时有人把棺盖推开,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头细细的盯着我。
从头到脚他都没有放过,一边摇头一边沉声,
「你被借走了后半生寿命,不对,你肚,肚子里有人。」
我无助的蜷缩在棺材里,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我是男的,我肚子里有人?我不信。
「嗨,小鬼你听到没有?」
我扭头没有和他说话,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傻爹都是坏人。
所以我不可能相信他。
「你活不了两年了,不对,一年都活不了。」
「有人在拿很多童女的阴寿来结合你这个阴生子的命数给自己添财添寿。」
他一脸严肃,看着很像那么回事,这回我真信了。
我没有姓,本名就叫寿财,半寿半财,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能帮你,小鬼你信不信我?」
这一刻我的心底燃起了希望,如果可以活着,谁愿意去死呢,不过我从头到尾我都在想办法靠自己活着,这个大仙真的能信吗?
「你是谁?」我半信半疑的发声。
「赤脚大仙啊,」
他刚说完还准备继续说什么,但是我却听不下去了。
「寿财,他要害你,这个老头要害你。」
「寿财,快跑,」
「寿宝,快逃,不要相信他。」
耳边响起了阵阵低沉的嘶吼,里面夹杂着很多情绪,这些声音都是我那些死去的姐姐。
我情绪变得紧绷起来,她们的声音好像从我的身体里面传到耳边的很是诡异,有惊恐,有绝望。
随着他们声音越来越大,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太痛了,身体好像要硬生生被人撑破一样。
我忍不住攥紧拳头,不止是心跳加速,全身血液都开始倒流,太痛了,我的哭喊声越来越大。
我用余光看见那个所谓的大仙要逃时被我爷和阴阳先生挡住。
我觉得自己快要痛死了,但是这些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越来越强烈。
这时阴阳先生看向我,焦急的催促我爹,「傻爹快去,给寿财喂太岁汤。」
我爹急忙跑进厨房,端了一碗熟悉的太岁汤出来就要喂我。
「慢着,你们撒谎,那不是太岁汤,你们如此不敬死者,不怕遭天谴吗?」
赤脚大仙盯着我爹暴喝,他在阻止我喝这个汤。
傻爹犹豫了,他端着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见我痛的脸色发白时,眼底全是疼惜。
「灌进去,灌进去他就不会这么痛了。」
阴阳先生的声音好像从远古传开,在我耳边蛊惑,喝下去真的可以不怎么痛吗?
大仙想要扑过来,阴阳先生立马动手了,他挡住大仙去路,两个人开始缠打在一起。
这时我爹将那碗恶心的太岁汤全给我灌了进来,我强忍着恶心将那些东西全都吃了进去。
诡异的是随着肉汤喝下去,体内那股强烈的躁动竟然平了,身上的疼痛也在一点点缓解。
那个赤脚大仙被赶走了,我听阴阳先生说他曾经治死了好几个人,让他没事不要出来害人。
那我爷爷呢?谁能把他关起来让他不要出来害人呢?
我知道有人可以把我爷爷关起来,让他没办法继续杀人,但是我第一个求助的人是阴阳先生。
我看走了眼,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
这一夜的风静的出奇,临近午夜时,有一道月光照了进来,我是个人,却像尸体一样,一到晚上我都会亢奋的睡不着。
我渴望出去,渴望去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一下一下敲着棺木,我不知道数字,但是手指敲痛的时候,意味着我可以出去了,以往都是这样。
然而就在我准备起身时,棺盖上好像有动静,我吓的大气都不敢动。
不是活人,我没有告诉别人的秘密,我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对这种气息很是敏感。
不是人,午夜时分又是谁呢?我那死去的四个姐姐正等着我去解救她们的阴灵呢。
她们也出不来,所以到底还有谁的怨念如此强大呢?
我害怕的有些腿软,那我现在还能出去吗?
不出去怎么办?没有多少时间了,要等死吗?
我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我能肯定趴在我棺盖上的不是人。
心脏都不由自主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有一滴冰冷的液体掉到我脸颊上。黑暗中我分不清是什么,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手指蘸了一下放在嘴里面。
万幸不是血,只是咸咸的有些涩,不知道是什么。
就在我紧张的不知所措时,那道怨念竟然没了,不知道是走远了还是消失了。
我松了一口气,静静地躺在棺木中等了好久好久,久到午时凶刻才慢悠悠的爬出棺材。
虽然几位姐姐提醒过我午时凶刻不能出棺,但是今晚已经耽误,不出不行。
月色的照映下我摸进了厨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我总觉得有无数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吓的我双腿发颤。
我强忍着惧意走到那两口大锅前,一锅是太岁,一锅则是我爷用来补身体的鹿肉,同样被剁成了肉沫。
和太岁看上去一模一样,我照常做了和以往一样的事。
只是这一次我还没来得及跑回去,意外就来了。远处看不到人,但是我能感觉到有很多黑影在朝我靠近。
午时凶刻的夜寂静又紧张,我急忙先拿些东西,一步将厨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然后用身子顶住。
我祈祷着那个门神还能有点用,但是很快明明门缝里没有人,但是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
那些不断的敲门声吓的我肝胆俱裂。
砰!砰砰!砰砰砰!
声音大到好像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但是家里的我爹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睡死了一样。
又或者他们被隔绝在外了,这些东西是冲我而来。
这时声音越来越剧烈了,我吓的身躯一震,完了,挡不住了。
门在剧烈被拍打的同时,我听见了一声声嘶吼,就好像喉咙深处卡着东西一样的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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