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叫福村,我是村里唯一的女孩。
生不出来孩子的夫妻,只要来我们村里住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
而且一定是男孩。
后来有一天,村里的男孩们都消失了。
...
天刚蒙蒙亮,我娘在屋里叫了我一声。
「二花,去把尿壶倒了。」
我其实睡意正浓,但听到我娘叫我就赶紧起身了。
满满的尿壶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我倒完尿用水冲了两遍,又送回了我爹娘屋里。
「小点声,把你爹吵醒了看他不揍你。」
我娘被我的声音吵醒,皱着眉嘴里咕哝着说。
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门,我去厨房做早饭了。
把细面和苞碴儿掺和到一起。
细面不能太多,娘会骂我。
还得做个汤,爹嫌弃干粮噎嗓子。
被骂的多了,是会被卖给隔壁村的老光棍的。
做完早饭,隔壁的春生叫我去后山玩。
我背起一个差不多能装的下我自己的背篓,跟着他一起出门了。
春生是出来玩的。
我是来采蘑菇的。
偶尔找到点野山货拿去卖点钱,这样还能少挨一顿打。
今年雨少,山上的蘑菇也少。
我看着背篓有点烦。
我爹看到我只采了不到半篓,肯定不会让我吃饭了。
春生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也没搭理他。
他是男孩,不用干活,也不用担心吃不饱饭。
回去的时候,我绕了路。
春生一边走一边玩,没注意我们是从南边进的村子。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离李阿婆家很近了。
李阿婆是独眼、哑巴,一个人住在村南头。
村里家家户户都离得很近。
但李阿婆的房子跟村里人隔得非常远。
早些年李阿婆死了丈夫又死了孩子,精神变得不太正常。
没有人愿意与她来往。
「二花,你干啥?」
「我娘说不让我离李大哑巴家太近,她吃小孩。」
春生看着近在咫尺的李阿婆家有点慌。
「你亲眼看见她吃小孩啦?」
「还是你娘亲眼看见她吃小孩啦?」
就是这些人造谣,李阿婆才孤孤单单一个人住的那么远。
真是讨厌。
我皱着眉,不再理会他。
轻车熟路的走到李阿婆家窗户下,敲了两下窗。
掀开窗台上的白布,我拿出了一个白面馒头。
春生在一旁瞪大眼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白面馒头咽了咽口水。
我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些蘑菇放到台上,转身和春生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春生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我想了想,掰下来一小块馒头给了他。
「我娘经常不给我饭吃。」
「李阿婆就把干粮放到窗台上,让我过去拿。」
「李阿婆是个好人。」
春生小口吃着馒头,听着我说话。
脸上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
我叹了一口气。
春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
怎么会懂饿着肚子还要干活的感觉呢?
「吃了李阿婆的馒头就不许说她是坏人了,听到没有。」
我很凶的对春生说。
春生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二天傍晚。
我正在烧火准备做饭。
隔壁的春生娘突然来我家找我。
她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扇了我一个耳光。
「你说,你跟我家春生说了啥,他今天早上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我脑袋被打的嗡嗡响。
春生娘可生气,一边上来厮打,一边骂骂咧咧。
「你个死丫头,我告诉你,我家春生要是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我家春生昨天跟你出去一趟,回来就不听我话了。」
我娘站在旁边看戏。
好像无缘无故被打的不是她闺女。
「就是你这个死丫头挑拨的,你就是看你哥是傻子,你家要绝种也不想让别人家好过。」
是的,我还有一个哥哥。
我哥四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
爹娘喂了他点退烧药,让他在被子里捂汗。
就自顾自地出门去办事了。
结果我哥伤到了大脑,智商永远停留在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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