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源组了个局,邀请付远舟和几位兄弟一起在‘日晷’潇洒。
VIP包厢里,光线昏昧,大理石桌面摆了一排洋酒,酒瓶已经空了好几个,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奢靡的光。
江源拎着酒杯,摇头晃脑地讲述付远舟领证的狼狈事迹,听得众人一阵唏嘘。
江源感慨道:“讲真,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如此胆大包天的女人!跟舟哥领证都敢迟到!而且还迟到了半个小时!”
他光嘴上吐槽不够,非要站起来大鹏展翅,用肢体语言表达内心的震撼:“你们说,之前见到的女人,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取悦舟哥?不吹不黑,横向一对比,这位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
“神经病吧江源,欲擒故纵的小把戏看不出来?”谌雨霖毫不客气地翻了一对白眼,又不留痕迹地朝坐在身边的付远舟靠近几分,“远舟哥,这种女人你才看不上,对吧?”
付远舟神色淡淡,没搭话。
莫名的,脑海中划过鹿栀那张明艳又冷漠的脸庞。
“谌雨霖,得了吧!”江源将白眼翻回去,“别舔了!舟哥都领证了,你再倒贴就成小三了!”
“你有病吧!谁不知道远舟哥这次结婚只是走个形式啊。”谌雨霖毫不客气地反驳,“这都是付奶奶的意思,远舟哥只是因为孝顺才答应的!他对那个女人肯定没有感情!”
“对吧?远舟哥。”谌雨霖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这段婚姻只是表面功夫,等把付奶奶的思想工作做通,你就会离婚!”
付远舟浅淡地笑了笑,眸色平静:“我才领证,你就咒我离婚?”
“这哪是咒你!”谌雨霖一脸笃定,“等你离婚了,我就马上跟你结婚,我爸的公司经营顺利,肯定能为你的事业助力!”
“牛逼啊,谌雨霖,这是连人带礼包地送啊。”江源感慨道,“我看你这恋爱脑没救了!”
谌雨霖瞪他:“你懂什么!那是因为那些女人都配不上远舟哥!”
“不错,挺会自我PUA。”江源竖起手指,“我给你比大拇哥。”
“江源你……”谌雨霖气得牙痒痒。
江源却率先偃旗息鼓,没再跟她掰扯,重心再次转移:“我说舟哥,要不你今晚把嫂子叫来吧?我都好奇死了。”
付远舟撩了撩眼皮,冷笑:“有什么好奇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诶,舟哥,你这就不厚道了,一睹大嫂的真容是我们作为兄弟的义务和权利!”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付远舟随意敷衍道,“叫了也是白叫。”
“可……”
倏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江源立马转头,朗声问。
“我是来给谌小姐送外套的。”请润的声音透了进来,犹如山涧汩汩的清泉,与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格格不入。
“噢,好!稍等!”在得到谌雨霖的眼神示意后,江源作势就要去开门。
付远舟却若有所思地蹙眉。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门打开,鹿栀那张素净的小脸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她穿了一身休闲装,束着高马尾,小臂挂了一件针织衫,整个人看上去平静无波。
她抬眸,目光在不经意间跟付远舟对上。
付远舟神色未变,也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
这都能偶遇?
他们这对塑料夫妻的缘分还真是特别。
然而鹿栀跟个没事人似的,眼神漠然,在付远舟身上停留时间没超过三秒,迈着步子走到谌雨霖面前。
鹿栀将针织外套往前一递,公事公办道:“你的外套。”
谌雨霖没接,挑眉:“你这是什么态度?”
鹿栀垂眸看她。
周围的公子哥心照不宣地面面相觑,心说这下属怕是有麻烦了。
原因无他,太漂亮了。
即便穿着朴素,未施粉黛,就往那儿一站,跟天仙下凡似的,打眼到令人移不开视线。
偏偏谌雨霖好胜心又强,见不得别人比她长得漂亮,更别说眼前这位漂亮到甩她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
看反应就一目了然。
“我是谌氏集团的千金,而你呢?一个敲键盘的低级文员,你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谌雨霖翘起二郎腿,趾高气扬道,“我让你帮我拿东西是你的荣幸,你倒好,就这样给我递过来?称呼呢?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死人吗只会瘫着一张脸??”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跟戳人的刀尖似的。
几个大男人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眼前的女孩。
付远舟也觉话语刺耳,开口刚想打断,就听得那道清澈的声音缓缓响起。
“事儿这么多,要不我跪下举着外套给你进贡?”
谌雨霖神色一顿。
鹿栀看着她,没表情:“嫌没人情味儿,我现在就请专业人士来敲锣打鼓吹唢呐,让你沐浴在热情洋溢的喜庆氛围中,你觉得怎么样?”
谌雨霖:“你!”
“走之前,谌总让我务必快去快回,还有一个文件需要校对。”鹿栀说,“你要是想找茬也行,你去给你爸说,他那文件算个屁,哪有给你送外套重要,你看行吗?”
谌雨霖被怼得面色发白,垂在两侧的手指不住颤抖。
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鹿栀,滔**火在心头蔓延。
“你这个贱人!”
怒火达到极值,谌雨霖腾的一下蹦起来,手臂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扇下去。
付远舟见状,神色一凛。
“我说——亲爱的老公。”
下一秒,鹿栀侧眸,目光笔直,怼向付远舟:“这女人想要欺负你老婆,你就这么干看着?”
声线平淡,但挑衅味儿十足。
付远舟听她这么一说,心头漾起的情绪反而平复下来。
尤其结合眼前这一幕,更是觉得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担忧略显多余。
只见鹿栀微微偏着头,一手揣兜里,另一只手精准拽住谌雨霖的小臂,硬生生将那巴掌扼杀在了摇篮中。
谌雨霖疼得嗷嗷叫:“放开!你干什么!你给我放开!”
鹿栀姿态闲散,仿佛制服她没出丝毫力气,游刃有余得可以。
偷鸡不成蚀把米,谌雨霖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
但这个笑话博人眼球的程度远不及鹿栀刚才脱口而出的“老公”。
江源直接惊成帝企鹅:“不是,刚才,她,她叫舟哥你什么来着?”
谌雨霖也不可思议瞪大眼:“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鹿栀冷哼,松手,眼睁睁看她失魂落魄地跌回沙发。
众人的目光落在鹿栀身上,跟探照镜似的,恨不得将她每一个毛孔都拎出来研究一番。
付远舟慢条斯理走到鹿栀身边,伸手,轻轻揽住她肩膀,不咸不淡道:“如你们所见,这位就是领证让我等了半个小时的女人。”
众人:“……”
“我靠!!”江源回过神来,下巴差点掉地上,“舟哥!她就是嫂子啊!好踏马漂亮啊!你有福了!”
“不过——”江源又立马发问,“为啥嫂子要在谌雨霖公司当文员啊?直接辞职当豪门富太太不就行了?”
鹿栀目光平静地扫向他。
说的也是,嫁到付家,她的确没必要再出去打工。
但谌氏集团的老板谌松仁跟当年的灭门案脱不了干系,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突破口。
当然,这些话没办法拿到明面上来说。
鹿栀勾唇,笑意不及眼底:“你在教我做事?”
江源被她看得汗流浃背:“抱歉,是我越界了。”
他妈的。
眼神真锋利啊,看来不是好惹的主,难怪能让舟哥等半小时!
“刘丽!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时,谌雨霖突然扯着嗓子发难,“你为什么会跟远舟哥有娃娃亲!你跟付奶奶是什么关系!”
“谌雨霖。”付远舟向前一步,挡在他们中间,眼神冰冷,“你也越界了。”
谌雨霖心一梗,又不敢造次,憋得整张脸通红。
“行吧,刚才说了,我太太不喜欢这种场合,那我也该知趣一点。”付远舟勾唇,笑了笑,“先失陪了。”
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付远舟揽着鹿栀出了包厢,走到将近大门口时,自然而然地松了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保持着距离。
“你在谌氏工作?”付远舟掏出一根烟,没点,夹在指间。
“嗯。”
“当文员?”
“嗯。”
“具体干什么工作的?”
“都是些杂事。”鹿栀抬眸,眼中一片清明,“难道我还需要给你事无巨细地汇报吗?”
被她反驳,付远舟也不恼,而是浅笑着继续道:“的确不需要,不过我更好奇另一件事。”
鹿栀看着他。
“刚才谌雨霖叫你刘丽。”付远舟挑眉,“为什么要用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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