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郑勋后，只听得门外一阵吵闹

“老鸨！不好啦！不好啦！”

女子嘴角带血，伏倒在距离门口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板上，她染着豆蔻的五指死死地扣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死前最

后一刻，她还想爬出这个房间大声呼救。

“牡丹姑娘气绝啦！”

奴仆连滚蒂爬地跑出小阁楼呼救。

我躲在人群中，紧紧捏着裙角。

老鸨带着小厮急匆匆赶来替牡丹收尸，脸上都是摇钱树死了的可惜。

现场一片混乱，我伪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实际上却时刻注意着老鸨的动向。

因为，牡丹是我杀的。

不，或者说，牡丹其实只是假死。

起码现在还是。

前世郑勋同我说，因为赎牡丹的钱实在太过昂贵，牡丹的相好支付不起，于是他们设计了一个计划。

让我喂牡丹假死药，等晚些，牡丹的情郎就会过来带走牡丹的身体，带到无人知晓他们的地方，为牡丹解毒。

这样他们二人就能顺顺利利厮守终生。

可是，前世我等了许久，那二人都没有告诉我牡丹的下落，我才知道，那两人狼心狗肺，怕被郑勋的友人媳妇知道他在外寻相好，才想着偷偷摸摸把牡丹毒害。

因为是我下的手，若是官府追究起来，也是我的过错。

前世因为老鸨不打算把事情闹大没有报官我才逃过牢狱之灾。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得知牡丹真的死了以后的崩溃和痛苦。

“砰——”

“笨手笨脚干什么吃的！你知道这个玉杯有多贵吗？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

个高的老仆在骂着个矮的小厮，地上是玉色碎片。

小厮身形孱弱，低着头，微微颤抖着，似乎吓得不行：“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看着被小厮打碎的杯子，嘴角紧绷。

“对不起，妈妈，奴，奴会赔的，你别赶奴走，你别赶奴走！”

小厮连忙跪地求饶，声音里带着哭腔，眼见着就打算磕头，老鸨连忙拖住他往地上撞的脑袋。

“谁说要赶你走了，不就是个杯子，楼里多的是，下次长点教训，仔细点就行了。”

老鸨随意的摆摆手，小厮连忙收拾了东西离去。

这个小厮，其实是我小时候在破庙里捡回来的弟弟，小辞。

他又笨又可怜，还跟着我进了着**。

小辞不知怎么知道了我喂牡丹假死药的事，便演了方才那一出戏将我藏药的杯子毁尸灭迹。

回屋后，我拉着小辞的手，将解药递给小辞，连忙道：“小辞，你等会跟着他们丢尸体的人，等他们一走，就把解药给牡丹喂下，她就能活回来，一定要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将药喂下去！”

假死药的时效是一日，一日之内吃下解药就能恢复正常。

我看着小辞的脸，那上面有道狰狞的伤疤从左耳横跨到左颊。

眼前这个柔弱天真的弟弟，却是前世我死前唯一为我流泪的人，他为了我求着老鸨给我治病，磕破了头，掏光了所有攒的钱，只为了给我治病。

我实在是对不住他，捡回了他却从来没有好好对待他。

小辞明媚的桃花眼此时含着泪要落不落，鼻尖通红，若无视那疤痕真是好一幅美人相。

“姐姐，你不生我气吗？我是怕老鸨怪罪，才将你投毒的杯子，打碎了。”

小辞连忙握住我的手腕，他最害怕的就是我生他的气。

“我不生气，小辞你听话，一定要把解药给牡丹喂下……”我摸了摸小辞的头，拿出一把钱币递给小辞。

“把这钱给牡丹，告诉她，其实她的相好已有妻子，若她不想回楼里，就带着这笔钱去过好日子吧。”

小辞拿着钱，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我将脸贴在小辞的手背上：“小辞，为了我付出这么多，你不后悔吗？”

他明明可以离开燕春楼，去寻个稳妥的工作，可是为了我，他才留在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为了在我被关禁闭的时候，能给我送口热饭吃。

“不后悔！”

小辞将我搂紧，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闷闷的话语：

“小辞为了姐姐，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