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拥有看见人寿命长短的能力。
我爹指着客栈里新来的一对兄弟问我:“乖囡,这俩兄弟寿命怎么样?”
我看着二人面孔笑眯眯地点头:“都长,都长。”
我爹又追问:“那你喜欢哪个?”
我看着身姿如玉的哥哥和开朗疏狂的弟弟,抹了抹口水:“都行,都行!”
我爹大腿一拍:“能行!那就俩都留下!”
我红了脸:“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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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及笈时,爹就告诉我祖父给我和谢家订下了一门亲事,而我爹对谢家的情况却一无所知。
我娘当时气得追着我爹暴打。
今年,我十六了,谢家终于来了人,拿着祖父和谢家老爷子当年定亲的信物,甚至庚贴都准备好了,来履行婚约。
只是一次送来了两兄弟,连庚贴都准备了两张。
谢老爷子放了话,两个孙子随便挑,张家闺女看中哪个就嫁哪个。
我娘听了直皱眉,嘀咕着谢家人是不是都不怎么靠谱。爹无所谓,一只羊也是养,两只羊也能放。
我则是心花怒放。
两个啊!一次来了两个!比镇上的男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家是在这石头镇上开客栈的。自小我便上山下河、爬房揭瓦,放羊一般长到十六岁。
镇东头的狗蛋平时总骂我没教养,说我是河东狮,没人娶。
哼,现在老娘有两个!两个都玉树临风,任我选!
我看着哥俩两眼放光,只觉得一个高冷俊美,一个倜傥风流,哪个都不舍得放手。
我哥这时候突然成了家里最靠谱的那个:“两位谢公子赶了几天的路了,先行歇着吧。到了石头镇,就是回了家,婚事还需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什么从长,计议什么,我不要,都是我的!
哥不顾我的挤眉弄眼,将人送到了东院。
我眼巴巴地在东院门口徘徊辗转,流连往返。
隔天一早,有过往客商来客栈求向导。
石头镇是大丰朝的一个边陲小镇。过往的客商在镇上做最后的停留,然后将大丰朝的丝绸、茶叶、瓷器等运出边境线,卖到大支国,再将大支国的香料、宝石等贩回来,换取丰厚的利润。
高利润也伴随着高风险。石头镇往北的乌支山,总有各路人马神出鬼没,谋财的害命的,因此,过山的好向导便一金难求了。
十几年来,无心客栈在石头镇站住脚,靠的便是这向导的生意。
商队的货物安全自有他们自己找的镖局或者家丁负责,而我们的向导,只承诺他们性命无虞。
而这,就是我擅长的了。
我能看到人的寿命。
我知他们能活到几时,每个人的额头上,在我眼中都写着他们剩余存活的天数。
我默默跟着客商一一打量了他们队伍的面容,然后朝着哥哥隐隐点了点头。
哥哥领着那领队去和向导沟通了,我一转身,看见谢豫倚在客栈院门的柱子上,看着我懒洋洋地笑。
谢豫是弟弟,看着便是纨绔公子的模样,我娘有些看不上他,我却对着他便有些脸红。
毕竟,哪个女子都曾幻想过,自己是令浪子回头的那一个吧?
此刻浪子勾着唇,一双有点上挑的丹凤眼似笑非笑,一开口便腻死人:“张家小姐宁愿清早便去看贩货的,也不来东院看我。”
若是乌支山里有男狐狸精,想必就是这副模样。
我脸忍不住开始泛红,嫂子曾说过我是典型的有色心没色胆:“谢二公子难道昨晚在东院歇的不好?我去和大嫂说,来者是客,必不能让公子受了委屈。”
一声轻飘飘的哼声从鼻腔里逸出来,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我慌乱地点了下头便遁走了。
妈呀,这外面的男狐狸属实厉害。
一抬头,却看见哥哥谢雯站在窗边冷冷地看。
那么一个清冷出尘的人,怕是看不上我这村姑吧。
送走商队,客栈里杂务繁多,我间或给娘和嫂子打打下手,一晃便过去了几天。
这几天里谢二公子时不时便在眼前晃一下,有时见我忙的紧也伸伸手,不是绊倒了工具便是踢翻了水桶,嫂子若有所指地笑,我娘一脸嫌弃。
唉,狐狸果然是狐狸,只能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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