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萧河向冯氏透露了玉佩之事,这一路上,她时常借故接近于我,以各种名目试探,试图夺下玉佩张冠李戴,冒名顶替我身份。
彼时我正闭目养神,忽觉身上一阵窸窣,睁眼便见冯氏一双手摸向我腰间。
冯氏面露尬色,正欲出口解释,便遭了我两巴掌。
“你、你!”
“竟是妹妹……我尤以为自个儿仍在梦中,打那不要脸的畜生。”
我打了个哈欠,在她发黑的脸色中起身。
冯氏欲追,却被萧河眼神警告。
“她三番两次折辱于我,夫君却坐视不管,可是对这贱妇仍留余情!”冯氏气愤难平。
萧河抱着她安抚:“不过是个尚能利用的贱婢娼妇,待我们进了边城,自是有她苦头吃……”
冯氏闻言,眼露兴奋。
“不如届时将她卖进窑场,替我们赚些本钱。”
“便依你所言。”
两人见我打水归来,不再言语,启程上路。
大梁遭逢灾荒战乱,百姓流离失所,愈是临近边境,灾情愈甚。
冯氏先前动了胎气,萧河对她格外小心,似是欲显摆显萧河对她的宠爱,冯氏趴伏在他怀中,故作小鸟依人之态。
我望着她挑衅目光,面无表情。
若不是为守我两家自幼定下的娃娃亲,我沈青溪又怎会嫁与这等宠妾灭妻的伪君子。
冯氏见我不恼,又撒娇说:“夫君,妾好怕,不知这途中可会突遇流民……”
婆母闻言脸色变青。
“你这猪油蒙了心的,休得胡言乱语!”
萧河也有些恼火:“你小心乱言招来不祥。”
冯氏遭斥,顿时气焰全消,低头瞪着我,敢怒而不敢言。
我不屑冷笑。
这时,对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转头望去,见对面二十丈开外,走来几个步伐一致的汉子,个个手中持械。
“是、是劫匪?!”冯氏惊恐。
萧河面色冷峻,将她同婆母护在身后,却推我上前,暴露在几个汉子视野之中。
我眼神愈冷,主动开口:“各位好汉,我等只是路过的穷苦人,还请各位高抬贵手。”
“老子不图你们性命,且留下你们身上的干粮与盘缠,你们便可以走了!”领头的开腔。
冯氏闻言,死拽着包袱不放。
他们身上的口粮本就所剩无多,若是再被这群人抢了去,根本撑不到下个城镇。
他们会死在路上!
“夫、夫君,妾有身孕,若是不吃东西会一尸两命……”冯氏拉着萧河哀求。
婆母也恐慌:“儿啊,这些人不是善茬,若将食物交出,我等是否也难逃一死?”
萧河回答不上,陷入两难。
我于众人分神之际,一把夺过冯氏怀中包袱,丢与那群汉子。
几人果不其然离开,余下萧河等人对我怒目而视。
“姐姐,你这是要害死萧家唯一的血脉么!!”冯氏扶着肚子,怒火难平。
婆母亦恼:“你这心狠的混账,你是要害死老娘么!”
萧河怨愤:“沈氏你一妇道人家,怎可替家主做决定!真是不知羞耻!”
我看着众人嗤笑。
“尔等分食我女儿之时,亦可曾征询过我的意思?”
“……”
几人面色顿显难堪,然即便心中再为恼火,亦是对我无计可施。
因为他们都清楚,没有我,谁也入不得城。
没了食物,冯氏很快便因体力衰弱害了病。
此时路途距离边城,仍有两日余,萧河同婆母颇感焦急,生怕她就此消殒。
我于是献出良计:“孕妇体弱,最需食肉。不若……婆母与相公忍痛割肉,以保她性命。”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
“娘,沈氏所言有理,不若……”萧河语调幽幽,看向婆母。
婆母惊得双眼瞠圆:“你这不孝儿,竟想叫你老娘为你媳妇儿割肉?!”
萧河为进城不敢让我割肉,亦不想自己受伤,于是继续游说婆母。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且前方路途险恶,若儿身有不测,谁又能护娘您周全?”
婆母被他说得面色发白。
我观他母子相争,心中畅快,开口再添一记猛料:
“婆母既为保命能食亲孙女之肉,又何惧为冯氏肚里的孩儿,割己之肉以保她母女二人性命?且您已是知命之年,不若在死前行些好事,也不枉您萧家儿媳的美名。”
“好、好你个恶妇!竟敢赌咒老娘?!”婆母面色由白转青,拉着萧河埋怨:“瞧瞧你娶回来的是个什么混账货色!休了她,娘要你现下就休了她!”
“娘,沈氏所言有理……”
萧河咬牙,掏出匕首。
婆母见状,惊声尖叫。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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