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紧咬住下唇，用疼痛来稳住自己的心神，“我看了苏婉婉的履历，在来到研究院之前，她的经验一片空白，难道你们放心把项目交到她手上？”
周念国搓了搓手，淡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我们研究院的一把手，你放心，叶温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不到十年，不，五年，她就能调回来。”
“呵……想用这个威胁我给苏婉婉做事？”
沈棠自然不吃周念国的糖衣炮弹，可她明白，继续缠着周念国也没用。
在中央的人面前，他们这些人不过是小鱼小虾。
沈棠凝了凝神，对付苏婉婉，她需要别的办法。
但当沈棠转过身，她立刻明白了周念国回答的避重就轻的原因。
苏婉婉不知何时就站在门边，神情轻蔑地听完了所有谈话。
她盯着沈棠，极慢地开口，言语间绵里藏针，“某些下属不知天高地厚，还妄图管教起领导来了，这金字塔越往下走，啧，素质越差。”
苏婉婉不仅在嘲讽沈棠职位没自己高，还暗讽她农村人出身没素质。
这话让周念国都不知如何打圆场了，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只能瞪圆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沈棠不怒反笑，她抬起头，望向苏婉婉的眸中锋芒隐现，她慢条斯理道：“苏小姐还是用能力说话吧。”
这个领导，她可不认。
叶温在听说沈棠去找周念国的事后连忙跑来，正巧与苏婉婉撞上正面。
女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愠色，她手指着沈棠，狠狠瞪向叶温，“看看你带出来的人！”
叶温看了眼沈棠，见对方不服气地反瞪回去，立刻明白了事情缘由。
她敛了敛神色道：“苏小姐，目前我们还没完成正式交接，沈棠依然是我的下属，若她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会亲自训导。”
没想到叶温会愿意为了沈棠得罪自己，苏婉婉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干瞪着眼睛，做了昂贵美甲的手指不停地指点空气，她颤声道：“好，好啊……你们都给我等着！”
“诶，你等等，小苏……”周念国连忙追出来，但他肥胖的身躯还没跑几步就累得直喘气。
他看着苏婉婉的身影在走廊拐角处完全消失，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惹上大麻烦了，她可是省政副秘书长的孙女！”
周念国背着手，语重心长地叹气道：“先不论是谁有错在先，大家都是一个研究院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沈棠，你等会就去给苏婉婉道个歉……诶，人呢？！”
周念国回过头，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沈棠和叶温也悄然离开了。
……
“东西收拾好了？”
天台上，沈棠背靠着栏杆，她双手插袋盯着自己的鞋尖，说出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叶温碾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顿了顿才道：“嗯。”
叶温的声音透着无奈，“离别总是伤感的，本来想走之后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小糖还是跟你说了。”
尽管从五岁那年最喜爱的小土狗出现在父母的餐桌上开始，沈棠就被迫学会了分别，但她是人，拥有正常的情感，也会感到伤心和愤怒。
她的鼻尖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下来。
微风吹拂过沈棠的碎发，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道：“大不了我也跟着你一起走，谁稀罕在这上班。”
话音未落，叶温就笑着把沈棠的碎发捋到耳后，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可不能走，真走了这研究所就彻底没有人才了。”
沈棠赌气道：“反正我已经和苏婉婉结仇了，指不定哪天就会被她赶走。”
叶温欣慰地看着她，还记得初见沈棠，女生浑身带刺，同事们都找叶温抱怨对方不好相处，要求转组。
可直到叶温自己成为了沈棠的搭档，才明白敏感尖锐的背后，不过是沈棠的一种自我保护。
谁愿意给予沈棠一分善意，那人就会收获沈棠的十分真诚。
“那就等被赶走的那一天吧！”叶温笑道。
“但在那之前，你一定要好好利用研究院给出的资源，在行业内绽放光彩，我们可以与人置气，但古物是无辜的，我们国家的文化需要修复和传承。”叶温眸中溢出笑意，看向沈棠的眼神里满是骄傲，她温声道：“而你，沈棠，你就是优秀的传承者之一！”
回到办公室，苏婉婉和李芳不见人影，而其他人一见到叶温，就哭着扑上来抱住她。
在许多人心中，叶温是有福一起享，有难独自扛的大姐姐。
她的离开无疑象征着一场巨大改革。
叶温一边笑着安慰她们，一边签下同意调遣的文书。
离开研究院时，唐小糖当场在沈棠的怀里哭成了大花猫。
叶温透过拥挤的人群，回过头与沈棠对视，两人无言相望着，可沈棠明白，这同样是一种传承，是前辈对后人的希望与支持。
叶温朝她眨了眨眼，挥挥手道别，“以后去我那里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好！”
在一众呼声里，沈棠的回答声最大。
……
叶温坐车离开后，大家也就一哄而散，工作的继续工作，跟进项目的继续跟进，只有沈棠坐在工位上，盯着曾经和叶温一起培育的多肉愣神。
茶水间里，唐小糖拽着陈洋欲哭无泪，“完了完了，沈棠姐要是从此一蹶不振怎么办啊！”
陈洋很嫌弃地拂开她的手，“诶别拽！这衣服贵着呢。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沈姐是谁？给她一根杠杆，她能撬动整个地球！不过叶姐的离开的确给了她很大的打击，毕竟她俩胜似亲姐妹……”
唐小糖瞪大眼睛，完全没听见陈洋后面的话，她捏着对方的衣领标签，颤颤巍巍道：“你、你发财了？这衣服我前几天还看我爱豆穿过，同款要八万呢！”
见炫耀一上午，终于遇见识货的人了，陈洋得意道：“好看吧？”
唐小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陈洋，“……你犯法了？”
“你才犯法了！”陈洋急了，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凑近唐小糖的耳边小声道：“苏婉婉送我的。”
“你疯了！”唐小糖大惊失色，“你不知道苏婉婉现在到处拉帮结派孤立沈棠姐吗？你还敢收她东西？！”
陈洋不在意道：“我又没说收了她的东西就得帮她对付沈姐。”
“你……你你你。”唐小糖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门外的嘈杂声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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