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姨娘爱子情深,将我与嫡长兄在襁褓中交换。
从此他为庶子,我是宰相府唯一的嫡少爷。
我娶了当朝长公主,他却入赘将军府。
最终跟着那善舞长戟的谢昭昭驻守边境。
敌军入侵之时,他断粮被围城月余。
无奈率残部开城投降,却被斩首挂尸悬于城门口。
而我在公主府锦衣玉食美人环绕,过着人上人的神仙日子。
再次睁眼,到了宫里太监来府宣旨那日。
嫡兄当众毫不犹豫揭穿我们的身世。
他说,做为嫡长子他要入宫当驸马。
......
“父亲母亲,孩儿才是宰府唯一的嫡少爷。”
顾言湛突然厉声大喊,当众请出当年负责接生的乳娘。
乳娘条理清晰,将当初狸猫换太子的把戏,说得明明白白。
甚至对我和他两人身上的胎生记,也指得一清二楚。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亲与母亲面面相觑。
就连宫里来府宣旨的太监,也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父亲当机立断,让府中众人尽数回避,却不好对宫中来人下逐客令:
“邵公公,今日之事让您见笑,倒不如留下做个见证?待回到宫中,也好向王上回禀此事。”
父亲权势在燕国已是如日中天,却也是烈火烹油。
稍不注意,便将引来滔天大祸。
今日王宫的旨意,是宰府的两位公子已到婚配年龄。
一位入宫尚公主,一位随军镇边疆。
尚公主,自然此生再难入仕。
镇边疆,也不过是入赘的另一种说法。
总之王上是绝不允许宰府的荣华,再延续到下一代。
至于到底谁走谁留,宫中却“好心”地让父亲自行决定。
公主金枝玉叶,将女威风凶猛。
前世父亲不舍得我这文弱书生的贵公子,吃那餐风茹雪的苦。
也有心让整日只知斗鸡走狗的顾言湛,去那边境历练成才。
但这一世,被揭穿身世的我,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父亲母亲下决断。
毕竟十多年的亲身养育,加之玩弄把戏的姨娘早已病逝多年,母亲心疼地望着我。
父亲沉吟片刻,最终说道:“湛儿去边境,琛儿尚公主。”
我的眼眶瞬间通红,父亲哪怕知道我的身世,依旧做出上一世的决定。
顾言湛神色一变,似有些不可置信:“父亲!邵公公可还在此。
若王上知晓,您让庶子尚公主,只怕宰府会被冠之藐视王权的名声。”
要知道邵公公可是王上的心腹太监,顾言湛此言简直是诛心。
“王上的旨意,本就是让顾相自行决定。”邵公公突然发话,他嘴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心中知晓,宫里恨不得宰府真就庶子尚公主,以此在民间引起轩然**。
“父亲,就让孩儿跟随谢将军,去那边境保家卫国。”我拱起双手,提前制止了父亲的开口。
邵公公见宰府已然达成一致,也就行礼告退。
临别前他回过头,告知我和顾言湛两兄弟的婚期,都定在下月初一。
父亲母亲摇头无奈回房后,顾言湛走到我的跟前,得意地笑了一声:
“庶弟,你就等着被赵军斩首于城门外吧,到时尸体被风干了都没人替你收尸。”
此时我终于明白,重生这种荒诞的事情,原来他也遇见了。
只是他又怎敢确定,尚公主后就一定是“人上人”的日子呢?
我是重生的,初时遇到这种事时,我大惊失色。
甚至以为自己是什么妖人转世,在府中更是谨言慎行,害怕给宰府惹来祸端。
这也导致我忧思过度,身子变得更加虚弱不堪。
前世我是嫡长子,却总疾病缠身,宰府多少山珍补品送进我嘴里,都无济于事。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大概我的羸弱,是遗传自我那早逝的姨娘。
当年她早产生下我,产婆便对她说过我将来恐怕,活不了太长。
大约是想让父亲更加重视和保护我,姨娘爱子情深,悄悄将我与同时出生的顾言湛调了包。
我的身体决定了我的出行受限,于是我只能日夜捧着书,希望以此增长我的眼界。
顾言湛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虽为庶子,母亲其实一直一视同仁。
他每日都能自由出府,无论想去哪里,他都不需像我一样,躲在房中日夜裹着大袄捧着手炉。
父亲虽然知道我读万卷书,只为了一展胸中之抱负。
但终究因为担忧我的身体,不忍我去受那边境之苦,咬牙让我尚了公主。
尚公主,便是入了王宫的玉蝶,从此与宰府再无干系。
哪怕母亲后来,因为顾言湛身死的消息,一夜白发最终玉石无药。
公主也不允许我告假回府,给母亲灵堂戴孝:
“你是本公主的驸马,那年老色衰的老妇人又非你亲身母亲,有何孝可戴?”
而在这之前,我在公主府里,过的也一直是“人下人”的日子。
谁能想到,燕国王室备受宠爱的长公主,竟有那不可对外人言说的癖好。
她独独喜欢女子,尤其是嫁作他人的美妇。
她曾亲口对我言说,越是年长越有妙不可言的韵味。
我曾无数次,撞见她与那些女子欢好的场景。
而那些朝中重臣的家眷,她稍加收敛不敢触碰。
惨的便是民间无权无势的妇人,燕国境内长达数年,时有丈夫身死妻子失踪的悬案。
最终这些都被扣在了我的头上。
一时间燕国上下,都知公主驸马仗势欺人,强抢民女害人性命。
后来公主见我整日捧着药罐子,竟突发奇想声称让我“采阳补阴”。
竟找了一些有龙阳之好的男子,半夜闯入我的房内。
最终我谷道破裂,大出血而死。
顾言湛死之前,一直听说的是驸马锦衣玉食美人环绕,过的是神仙日子。
如今他重来一世,只想夺回属于他的“好日子”,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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