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苏觅,江心月横眉冷对。
对叶迟晚,她慈爱如煦风:
“晚晚不知道,在你手术的时候谨言跟她已经离婚了,现在秦苏觅不是我们陆家人了,离开是应该的。”
叶迟晚疑惑:“为什么啊?言哥哥不是很喜欢秦姐姐吗?怎么会离婚呢?”
江心月呵呵,阴阳怪气讽刺:“怎么会呢……晚晚,谨言是为了你能换血成功才勉为其难跟那女人结婚的,你常年住院,有很多事不知道。三年前谨言就是无意救了这女人,就被她赖上了,身无分文给不起医疗费,谨言只能接济她。拿了钱不知感谢不说,还要求成为陆家少奶奶,我真是第一次看到脸皮那么厚的吸血虫!”
“啊?秦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啊?她只是身体不便才没有工作的,并不是觊觎我们家的钱。就算觊觎也没事啊,言哥哥有钱,秦姐姐又那么可怜,我们就帮帮她呗!”
江心月心疼摸了摸叶迟晚的脸:“有你可怜?我的孩子,你爸妈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好好待你,谁想你也被遗传了先天性白血病?我们陆家的钱是拿来给你治病的,不是随随便便救济阿猫阿狗的!”
二人一唱一和,走廊也不是什么私密区域,来来往往的人早听到她们的谈话了。
秦苏觅被如此奚落,脸都没了。
她咬住下唇:
“妈——阿、阿姨,对不起,三年来我是在陆家白吃白喝了不少,这些钱我都记着的,等我腿好了,我会工作还给您。”
江心月才不信她的话。
这腿三年不见好,多半是永久性的瘸子,一个废物能找什么工作?
她不耐招了招手:
“行了,你能离开我就谢天谢地,谁稀罕那点钱?快走吧!”
秦苏觅最后的尊严都没了,她在众人嘲笑的目光下如过街老鼠,叶迟晚还补了最后一刀。
叶迟晚甜甜一笑:
“姐姐,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毕竟姐姐的血……我用着,特别好。”
秦苏觅都忘记她是怎么离开医院的了。
再晃神回来的时候,已经坐上了汽车,驾驶位上坐着的竟然是林书墨。
“林书墨?”
林书墨脸色不大好:“秦小姐……怎么样了?你状态还好吗?”
“我?”秦苏觅迷茫,“我怎么会在你车上,我们要去哪?”
林书墨深深叹了口气: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秦小姐,你忘了吗?你在医院走廊上昏了过去,是我把你扶起送出医院的。”
“走廊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被叶迟晚刺激,虚弱昏倒很正常。我实在没想到,她们会对你说那些话,曾经我一直以为陆家是你的家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离开医院。”
林书墨是个普通医生,家室平凡人际交往简单。
但因为他所在的医院是市内最豪华技术最尖端的私立医院,会见识不少豪门辛密。
对于这些病人的私事,林书墨一般不会多在意,除了秦苏觅。
秦苏觅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漂亮、最温顺,也是最脆弱的女人,怎么会有人忍心对她升起恶意?
林书墨不理解陆家,不敢反抗陆家,但他做不到无视陆家。
秦苏觅晕倒,他想也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
这个女人被抛弃了,他必须帮忙,只要秦苏觅开口,他做什么都愿意!
林书墨这么想,也这样对秦苏觅说了:
“秦小姐,你现在想去哪?我都送你。”
秦苏觅捏着衣角:“林医生,我又要开始欠你人情了。”
“秦小姐,我们认识也有三年了,算是朋友了吧?朋友之前谈什么欠不欠?我不需要你还债,倒不如说,我还想帮你更多,只希望你能早点振作起来!”
秦苏觅闻言微笑,心里却在思索,等她有机会赚钱,今天一笔笔账都会还清的。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能为力,也不逞强,道:
“那林医生先送我去城北疗养院吧,谢谢你了。”
城北康复之心疗养院是秦苏觅母亲所居住的地方。
说起来,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秦苏觅童年的时候生活其实很幸福,她的家庭虽然比不上鼎鼎大名的陆氏,却也是京城排得上名号的“小康之家”。
秦苏觅也有过任性的千金小姐时期。
十四岁的那年,她吵着嚷着要父母陪她去新开的主题公园玩,秦苏觅父母宠爱她,明明当天都有工作,还是推脱去了。
而这一去,就遇到有报复社会的精神病闯入游乐设施,拿着砍刀把每一个禁锢在安全带上的游客全杀了。
秦父身材最高,压制保护妻女,他被歹徒足足砍了二十一刀,献血跟瀑布似的流下。
秦母夹在中间,手脚受了严重刀伤,至今不能正常运动,所幸捡下一条命。
唯独躺在设施最下面的秦苏觅,毫发无伤,从**中活了过来。
从那时开始秦苏觅的人生就变了。
秦母亲眼看到了自己丈夫被歹人割掉头颅玩乐的场景,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成为了一个只会尖叫怒骂的疯子。
秦氏彻底破产,秦苏觅初中辍学,一天打八份工承担母亲高昂的治疗费。
没人知道秦苏觅当时怎么熬过来的。
她整天睡在桥洞,在垃圾桶翻找食物,只要找到空闲还要看书学习。
她还想参加高考,秦苏觅不甘心就这么沦为社会最底层的尘土。
可是呢?
五年过去,秦苏觅以状元成绩免费钻读京海大学,秦母精神状况也稳定入驻疗养院时,砰——
一场车祸,再次摧毁秦苏觅的希望。
秦苏觅明明当时就应该死去的,为什么陆谨言会恰好路过救了她呢?
她在陆家被娇养三年,过得日子不如被凶杀犯割头剜心。
还好,一切都解脱了,秦苏觅能重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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