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楚天域杀了赵家上下一百八十余人。

抄家那日，他看着一手扶持他登上皇位的爹爹，话音沉沉：

“赵杳杳怎么敢带着那张脸去死？”

我这才知道，多年来的相伴情深，不过是因为我这张肖似曲灵儿的脸。

再次醒来，楚天域问我：“赵杳杳，你还死吗？”

我看着眼前那张深爱多年的脸，“不死了。”

觊觎臣妻，伪善狠辣，该死的人明明是你……

钟粹宫外一阵吵嚷，楚天域一脚踢开了大殿的门，黑沉着脸看向我。

而此时，我刚系好白绫，将矮凳放在了面前，正欲自缢。

“赵姐姐，陛下封你为贵妃已是极大的恩典，你怎么还要以死要挟陛下呢？”

紧跟其后的元妃一看到我手中的白绫，立马兴奋的跳出来嘲讽，端的是一副为我担忧的样子。

楚天域拦住元妃要上前的当作，紧盯着我， “杳杳，朕爱的人是你，即便不为了朕，你想想赵丞相，还有你母亲，若是你死了，他们该有多难过？”

想到上一世楚天域的作为，我手中的白绫颤抖了一瞬。

见我露出惧意，他往前走了一步， “赵杳杳，你还死吗？”

我隐去眼中的畏惧，踢开了面前的矮凳，扯下梁上的白绫。

“不死了。”

“陛下深恩如此，臣妾还怎么舍得死呢。”

该死的人是你，我凭什么要死？

见我想开了，他急忙命人收回了白绫，迫切的上前拥住我。

在外人看来，楚天域真的很爱我，情深意重，相伴十几年，从未移情别恋。

甫一登基，就将我封为了万人之上的贵妃，只要他日我诞下皇子，就可登上皇后的宝座。

如果前些日子我没有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我大概也是会相信这样的传言的。

可惜，昨夜的话，偏偏被我听进了耳中。

我是丞相府嫡女，楚天域爱我，大楚人人皆知。

早在他还是一个落魄皇子时，他就倾心于我。

为了博我一笑，他可以在数九寒天里，去京郊摘一支开得最艳的梅花。

赛马场上，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刺伤烈马，只为了帮我赢得那支钟爱的步摇。

我对他的爱，深信不疑。

可到头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爱的，其实是我闺中交好的曲灵儿。

昨日夜里，我心疼他夜里批阅奏折太过辛劳，顶着寒风去了养心殿为他送羹汤。

在大殿外整理裙摆时，就听到肖公公问他：“陛下，如今后宫各娘娘都在揣测您的意思，这皇后之位，您真要等贵妃娘娘诞下皇子再册封吗？”

楚天域默了一瞬，轻蔑的答：“赵杳杳生性粗鄙，怎可堪当大位？”

肖公公愣了一瞬，不解的问道：“陛下您这是？”

“罢了，你也跟着朕多年了，有些心里话和你说说也无妨。”

“朕爱的，不过是她那张肖似灵儿的脸罢了，若非如此，她连贵妃之位都不配。”

“看着她那张脸，朕可以假装是灵儿一直陪着朕，只要她不犯错，朕会宠爱她一辈子。”

殿内一时间静得可怕，我在门外屏住呼吸，双手死死的捂住口鼻，任由泪水决堤。

肖公公给他递上茶盏，“贵妃娘娘伴陛下多年，如今是后宫之首，陛下也算对得起娘娘了。”

原来楚天域先爱上的，是曲姐姐。

我和曲姐姐容貌相似，京中人都称我们是上京双姝。

只是可惜，曲姐姐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官，对他的夺位大计毫无助益，但曲姐姐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实在难得。

于是，他迂回的接近了身为相府嫡女的我。

我虽和曲姐姐长得极为相似，却没有曲姐姐那么温柔，才情也比不上她。

但因着我这张脸，楚天域还是忍了我多年的粗俗鄙陋。

我站在殿外，将每个字都听进了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