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多久了?我...我...要做父亲了!」
裴景山喜上眉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伸出手想摸摸我的肚皮,却又怕掌握不好力度又收了回去。只知道原地打着圈圈傻乐。我伸出手带着他抚摸着我的肚子。
对坐的宋云蝉面色有些复杂,但还是梗着脖子举杯和我道了声恭喜。
「也才两个多月。等孩子出生了,这满月酒一定要摆在云蝉姑娘的醉仙楼。我听侍卫说了,这一进城景山可是连府里都顾不上,直往醉仙楼跑。」
他抚摸着我肚子的手一顿,哑声说道:
「你知道了?含娇,我只是去......」
我松开同裴景山交握着的手,选择在此刻摊牌:
「裴景山。此情不二,此心唯一。这是你当年亲手向陛下上奏的婚书。我怕日子久了,你就不记得了。」
「夜深了,你送宋姑娘回去吧。」
我不在乎他裴景山找的拙劣借口,甚至更不在乎他和宋云蝉的单独相处。恰恰相反,我更希望他们藕断丝连,念念不忘。
我只是需要在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挑明,就像裴景山他娘当初一样。
裴景山和老裴公关系极差,几乎是到了死生不见的地步。
老裴公当年就是如此,娶了先帝的胞妹宜阳公主。甜时蜜里调油,恩爱异常。可惜,真心向来瞬息万变。不过几年,又迎了西域塞过来的部落公主为侧室。将宜阳公主冷落在旁。
我记得第六世成亲的时候,裴景山还同我提过他娘和老裴公的孽缘:
「你不必去拜会他,我不认他这个父亲。背叛真心的人,都该死。他该死!他就该为我娘陪葬,人没了再装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有什么意思。」
「我娘是上吊自缢而亡的,是活活被他逼死的。她怀我的时候,恰逢那位侧室入府。她眼睁睁地看着爱人变心,爱人厌弃。她经常说对不起我,她要我好好活着。」
那似乎是裴景山挥之不去的梦魇,言语谈及时都带着潮湿的哭腔:
「我记得,那是一个即将下雨的阴天。娘哄我出门,说是买一碟西街铺子的牛乳酥回来。等我回来时,她就这么吊死在横梁上。」
「儿时不懂,以为娘是睡着了。现在长大了,才知道她是心死了。」
「含娇,你信我。我不会重蹈我爹的覆辙,我定会好好待你,永不变心。」
裴景山抱着我哭得惨烈,像个茫然无措的孩子。我看着心疼,安抚了他许久。
现在回头来细想想,果然。
心疼男人,是要活活被火烧死的。
我挺着肚子,冷眼看着裴景山和宋云蝉一起出门,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哼起了小曲。对我早就不报希望的系统难得出声,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机械调子:
「宿主。您仅剩最后一次攻略机会,若本次失败,将会被彻底抹杀。请珍惜您所做的每个决定。」
「你是个死物。理解不了人类的爱恨嗔痴。感情的事堵不如疏。说开了就好了,越是藏着压着,越是反扑地厉害。就像大禹治水,懂了吗?」
系统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很难明白我的话。过了半响才回我:
「大禹治水,采用的正是疏通河道的方法。好的,宿主。」
我没有再解释更多,因为我实在是瞎编不出来了,这番说辞也就是在糊弄系统罢了。
什么大禹治水堵不如疏,都是胡说八道,这人间的感情可比洪水复杂多了。
都失败了九次了,我也没指望这次能够攻略成功。
不过裴景山有句话说得很对。
背叛真心的人,都该死。
我只是一步一步诱导裴景山重蹈老裴公的覆辙,成为自己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霾,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而我要做的,只不过是复制他的噩梦罢了。
我摸着肚子微微隆起的弧度,暗自腹诽:
或许,我可以死得更惨烈一些。
毕竟活人哪里争得过死人,何况还是死去的白月光。
宋玉蝉可以是任何人,但禹含娇永远是禹含娇。
我会永远在他的记忆里,拔得头筹。
不过这一次,轮到你裴景山为我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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