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夫借与我大婚之时造反了。
反的理由有两个:
一是我父皇忌惮未婚夫的爹功高震主,暗派杀手将其满门屠戮殆尽。
二是他心里只有灭门时救下他一命的采药女。
无人在意我这个西瑜四皇女即将成为夹在昏聩不明的爹和一心复仇的夫君之间的牺牲品。
于是,大婚前日,我登上城楼,一箭将前来“迎亲”夫婿射下了马——
箭矢破空,而我,欲为己破局。
……
“本宫不嫁了。”
大婚前日,我以纱覆面,手执长弓登上国都凰城城楼,亲毁了自己与定南侯程煜的婚约。
城楼下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顿起骚动。
作为被退婚的当事人,队首一袭大红喜服的俊朗青年倒还镇定:
“定南侯程煜,奉皇命自南境前来,迎四公主出降,公主此举却是何意?”
“侯爷,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返回南境,为时未晚。”我语气平静。
“在下不明,还请公主示下。”他神情渐渐严肃,暗以手势示意队伍戒备。
但我早就明白,程煜真正的心上人,是三年前救过他性命的采药女,名唤秦浅。
这个亲,无论如何都不能成。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拉弓对准了他。
箭矢破空,向我的新郎而去。
他避之不及,被一箭正中前胸。
程煜身形微晃,强撑片刻,终支持不住栽下马去。
力度、位置皆有算过,这一箭并未要了程煜性命。
将昏迷不醒的他安置于定南侯府凰城宅邸后,我领旨进宫请罪。
在御书房甫一跪下,一把镇尺便迎面砸来。
我下意识偏头躲避,仍被砸破额角。
大理石上落下点点殷红。
“孽障!”我的皇帝爹怒不可遏,“擅自悔婚,还敢箭伤夫婿,皇家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一道血线顺脸颊淌下,黏腻冰凉,我却并不在意。
“当年你搅得后宫不宁,朕让你出宫思过,几年过去,竟越发肆意妄为!”他越发动气,“滚回去禁足,待定南侯醒了,给朕亲自过去赔礼!”
“儿臣领罚。”我面无表情。
回到寝宫,生母德妃早等在这,见状忙呼懂医的宫婢上前包扎。
“在外头多少年都好好的,一回来就受伤,这宫里当真不是好地方。”
“没事,就是害母妃被罚了一年月俸。”这是我唯一愧疚的事。
“随他罚。”我这将门虎女的亲娘全不在乎,只捧着我的脸心疼地左看右看,“囡囡呀,你跟他盲婚哑嫁,不想嫁也在情理之中,可何苦闹成这样?”
我苦笑不语。
一切早已注定。
程煜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置于一精致卧房内。
伤处箭头已被取出,伤口也上了药,包扎妥帖。
房内无人,但他早察觉到四周还有不少“眼线”。
“此处本是定南侯府在都城的宅邸,也算是你家中。”我推门而入,“不必如临大敌至此。”
他向我举起被缚了黑色镣铐的右手:“敢问四公主,这是何意?”
“你武功高,我怕你一气之下将我杀了。”我解释道,“这样可以多争取点逃跑时间。”
“在下三年前曾受重伤,早已武功尽失。”他语气冰冷。
我叹了口气,揭下面纱,亦恢复了本音:“你对我还用得着遮掩吗?”
程煜眼神剧震,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铁青。
“你究竟是谁?”良久,他哑声开口。
“本宫——闺名清浅。”
数月前,程煜带人马从南境启程,走水路赶赴凰城迎亲。
实际上,礼船是由战船伪装而成,接亲随从为军中精锐所扮。
这场大婚从一开始就是谋反的幌子,事成之后迎娶心上人,才是这位定南侯心中所想。
不过,我没有未卜先知之能,也并非重活一世。
洞悉一切,不过是他心悦的采药女秦浅,本就是西瑜四皇女——萧清浅。
母妃出身南境将门世家,将一身武艺尽数传给了她唯一的女儿我。
六年前,我在御花园练剑时“惊扰”了正得盛宠的梅妃,被罚去宫外思过。
其实,我不过偶然与她碰见,为免伤人,更第一时间便匆匆避开。
我早明白性烈如火的母妃不得圣意,我亦是不被在意的皇女。
可我这庸碌无情的皇帝爹竟真为宠妃一句“四公主在宫里舞刀弄剑,怪吓人的”,就将我赶出了宫。
我原本得被幽禁宫外,连凰城都出不去。
万幸宫中有母妃一心护我,还有位贤明有谋划的君后。
于是,这一罚反倒予了我自由。
我走得十分干脆,离宫时,没有车驾,没有随从,没有护卫。
只有我和我的贴身女官忍冬,外加娘娘们赞助的体己和两匹马。
西瑜并不大,我用两年时间走遍每一寸国土后,将最后一站定为母妃的家乡南境。
落脚后,我化名秦浅,跟忍冬开了家药铺隐藏身份。
忍冬细致稳妥,我让她当了掌柜,自己则凭习武身手和帮二姐鼓捣药材的经验负责采药制药。
药铺生意被打理得差强人意,直到一年后的一个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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