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手帕，有些眼生，做工精致，不像是我的手笔。

果然秦风慌慌张张跑回来了，从我的身体直穿而过。

他捡起手帕，小心地掸去上面的灰尘。

“阿岚亲手做的帕子，险些丢了呢。”

说罢，他踩过满院散落在地的小像，扬长而去。

地上满满当当是我的小像。

秦风喜作画，每年生辰总爱叫我坐着画一幅。

我生性好动，硬是年年陪着他从日出僵坐到日落。

秦风哄着我，“等你及笄，我就让师父放我们出山门，到时候我要让我们的宝宝看看，娘亲年轻时有多美。”

我被逗笑了，直骂他油嘴滑舌。

他却直接俯身亲下来，堵住了我的娇嗔。

半晌，他看向我，目光灼灼。

我下意识抚上嘴唇，那里似乎还留有余温。

再一摸，却只剩满手的毒药残渣。

如同这满地的小像，残破，虚伪。

我忽然想到在院落玩闹的时候听小师弟交谈，说秦风亲口所言，对我好不过是为了得到新山主的位置。

我是怎么做的来着？

我胡诌了个借口，让爹爹把那两个小弟子除了仙籍贬去市井红尘。

秦风往我的棺桲走去了，我好奇地跟上了他。

我的棺桲周围源源不断冒着黑气，宣告着锁魂邪阵已然成型。

周围聚集着几个与秦风交好的弟子，正在施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术法。

跟着爹爹十五年，愚笨的我什么也没学会，只会勉勉强强捏个咒将人变成猪头，连御剑飞行都没学会。

秦风冷声道，“师父没发现吧？”

“放心，我们跟长老说您探望灵儿师妹去了。”

秦风神情微微一滞，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如常，挥手道，“开始吧。”

“天灯一开，万物盾形，剥仙骨，炼仙丹，成！”

随着我心脏一阵难以忍受的刺痛，我的棺桲发出一缕金光，随即一颗晶莹剔透的灵丹赫然浮于棺上。

原来是这个阵法，据说罪大恶极的仙人在死后会被炼成灵丹，服用者会仙力大增，近乎无敌。

我歪着脑袋感到奇怪，我明明是爹爹从山脚捡来的凡胎弃婴，压根没有仙根，如何会有灵丹一说？

饶是变成了灵魂，我的脑子似乎依旧不好用。

我摇摇头，罢了，只要秦风不拿我的灵丹作恶，便暂且不想了。

姬岚将假死的消息放给了不知阁，提着包裹准备和秦风双宿双飞。

率性女侠和温柔仙门大弟子的爱情故事，像极了话本子中的神仙眷侣，令人称羡。

他们说，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想要去流浪。

至于去哪，他们没想好，也不重要。

因为秦风向来是这样，向往自由，不喜束缚。

秦风对姬岚说，“只要是与你在一起，去哪都是极好的。”

这句话他曾经也同我说过，在刺杀姬岚之前。

就是在这间山脚下的小院，秦风将我搂在怀里，一遍一遍让我安心。

我安心了，换来的却是如今他们二人在这间屋子里郎情妾意。

姬岚褪去了一身盔甲，换上了我的衣裳。

奇怪，我穿着很小家子气，她穿上就落落大方。

姬岚趴在秦风腿上，笑得花枝乱颤。

“你这话，怕不是与你那青梅竹马也说过吧。”

“才没有，夫人何故拿我寻开心！灵儿不过是一直纠缠我的一个同门弟子罢了，她也算是帮了我个大忙，死得其所了。”

我冷哼一声，好一个死得其所。

一直顶顶优秀的大师兄出去一趟倒是成长了，不把仙门例律放在眼里了。

不知阁坐落凡间集市，不问穷苦百姓，只救富裕人家，败尽了仙门名声。

在他们那儿，一条无足轻重的消息可以卖到三条人命。

清风山领命铲除不知阁，大师兄秦风首当其冲。

他跪在爹爹座前，言辞恳切。

“求师父成全。若我成功完成任务，刺杀那女逆贼，秦风想退出山门，迎娶灵儿。”

他那日的话，实在不像是假的。

只是我不明白，区区一年的潜伏，如何就让他违背祖训，背叛山门，否认我们的感情。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冲昏头脑。

不怪爹爹从前总是吹着胡子骂我，“你呀你！就是被七情六欲冲昏了头脑！”

姬岚似乎是不喜欢我的衣裳，竟当着秦风的面就褪去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