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腹部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像是千万根钢针扎进我的皮肉。
我**上腹部的纱布,神情冷漠。
挥挥手,把病房其他人赶出去。
可下一秒,滕白就带着滕朵妍走了进来。
滕朵妍满脸的不情愿。
但碍于滕白强硬的态度,还是站在了我的面前。
“对不起,我错了。”
她垂着头,从她倔强的后脑勺都可以看出她的不服气。
我冷笑一声。
“我可担不起,不过跟她开个玩笑,她就能拿剪刀划破我的肚子。”
“我要是接下了这个道歉,她是不是下一次就能直接拿刀捅到我的心脏上。”
滕朵妍闻言瞬间抬起头,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我。
“你个贱女人,凭什么让我给你道歉。”
“而且我有妈妈了,你就是个赝品才不配当我的妈妈。”
我内心一片悲凉,这就是我养了十年的孩子。
“我说过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没想真的生弟弟,况且我也怀不上。”
滕朵妍捂着耳朵什么都听不进去。
见状,滕白云淡风轻的对我说。
“她只是个孩子,要不是你刺激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极端的事情。”
我没有像往常一般说些宽宏大量的话。
沉默的闭上眼,拒绝沟通。
滕白被我下了面子,一时间怒上心头。
甩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带朵妍回去了。”
“砰”的一声病房门被关上。
我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滑落。
休养几天后,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看见滕朵妍站在二楼的走廊手里拿着母亲留给我的镯子。
下一秒,狠狠的摔下来。
“不要!”
我尖叫一声,想要阻止她。
只见镯子重重摔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耳边传来滕白讽刺的声音。
“你活该,谁让你想当我妈妈的,我都已经道歉了还死活不原谅我,害我被爸爸骂了一顿。”
“我不高兴了,就让你也不高兴。”
她冷笑一声,转身跑开了。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久久无言。
十年前,我孑然一身从千里之外的云南来到这里。
自认为,对待他们父女两掏心掏肺。
养大滕朵妍,花了我十年的时间。
可没想到,我辛苦养大的孩子却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滕白行踪莫测的出现在我身后。
他自顾自的松开领带,等着我给他递上拖鞋。
我下意识顺从。
“你能想明白就好。”
淡漠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走心的安抚我。
“妍妍还小,你做母亲的不要跟她计较。”
“那东西摔碎了就摔碎了,我再给你买新的就是了。”
地上的碎片很快被处理干净,他半搂着我上楼。
“你最近受委屈了,等明天我带你去把节育环取下来,你不是想生孩子吗?”
“若是怀上了,就生下来。”
我内心泛起一阵苦涩。
刚结婚那年,我也曾期待过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却在第一次亲热之后,被滕白强硬的送上手术台。
“我只会有妍妍一个孩子。”
此后,每次跟我亲热,他都会戴上***,把所有怀孕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滕白,我已经给族里寄信了,时间一到我就会离开。”
2
滕白一把推开我,双眼冒着怒火。
“我都说了妍妍就是个孩子,她摔碎的那个破镯子我也会给你买。”
“你到底还在闹什么别扭。”
孩子?
一句她还是孩子。
难道就可以伤害我,就可以拿剪刀划开我的肚子吗?
难道就可以随随便便摔碎我的镯子吗?
当年,沈秋末生下孩子就跑出国留学了。
因为早产原因,滕朵妍从小体弱。
滕白求到我面前时,看着襁褓里面的小婴儿,我动了恻隐之心。
鬼迷心窍的跟他定下十年之约,跟他结婚照顾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这一照顾就是十年。
十年间,我成了只知道围着孩子跟老公转的黄脸婆。
早就不是当年医术超凡的苗疆巫医了。
“没有闹别扭,我们当初不是早就约定好了。”
“况且我没名没分的留在这里算什么?我们甚至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闻言,滕白皱着的眉头松开。
轻笑一声。
“不就是一场婚礼吗?等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正好跟孩子的满月酒一起办。”
“不需要。”
我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委屈自己。
我推开滕白,把管家叫了过来。
“家里的事情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妍妍身体不好需要定期去医院体检,平时也不能着凉了。”
滕白把桌面上的文件生气的扔进垃圾桶里面。
“洛犹笙,你别不知好歹,你回去能干什么?”
“就你们那个破烂的部落难道能比这大城市好吗?”
“我看你最近真是疯了,你自己好好在房间里面反省一下。”
“管家,不用给她吃饭了。”
说完就甩袖离开了。
我平静的回到房间,沉默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箱子就装满了我的十年。
当年我孑然一身的来,现如今也一样。
至于滕白给我买的那些珠宝首饰,我一样都没有动。
转身的瞬间,一捧热水泼在我的手臂上。
滕朵妍端着杯子,站在门口嚣张的笑。
“家里东西你一个都别想带走,你要是再不离开,下一次泼向你的就不是热水而是硫酸了。”
我神情一阵恍惚。
难道是我的教育哪里出现了问题吗?
为什么曾经娇小可人的小团子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始终认为只要真心待他们父女俩,就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可惜,十年过去了。
我还是比不上沈秋末。
3
“小心烫到自己了。”
我最后嘱咐了一句,步伐匆匆的去找药箱。
当天晚上果真没有准备我的饭菜。
我也不在意,拿上自己的箱子就准备离开。
可沈秋末的出现打断了我离开的脚步。
滕白小心翼翼的护着沈秋末进来,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看到她的瞬间,我瞳孔地震。
她大着肚子,明显就是怀孕了。
滕朵妍从我身后冲出去,扑到沈秋末怀里。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你回来了那个赝品就可以下位了。”
沈秋末安抚的摸了摸她。
不屑的扫了我一眼。
“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嘛,想妈妈没?”
“想。”
随后传到我耳朵里面的还有周围佣人的嘲讽。
“赝品就是赝品,这不正主一回来就灰溜溜的滚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继续待下去,要是我呀,早就自己离开了。”
滕朵妍在沈秋末怀里撒娇。
“最喜欢妈妈了,妈妈身上香香的,跟那个土包子一点都不一样。”
“那个土包子身上老是一股药草味,难闻死了。”
嘴唇被我咬的发白,缓缓闭上眼,等再睁开是双眼通红一片。
想当年,她还是一丁点大的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
是我衣不解带的守在她床边照顾。
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
我不是没想过退缩,可是只要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甜甜的冲我笑。
我就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沈秋末牵着滕朵妍的手走到我的面前。
满脸笑意的看向我。
“这位就是一直照顾妍妍的医生吧,听说你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年了,真的是辛苦你了。”
“现在妍妍也长大了,不需要家庭医生了。”
她话没有说完,可我早就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我付出了十年。
可却比不上沈秋末一根头发丝。
只要她出现,这个赝品就该自觉离开。
“是,我正准备走。”
沈秋末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
滕朵妍也在一旁碎碎念。
“要走就赶紧走,我才不稀罕你这个黄脸婆呢。”
“什么都不许我干,什么都不让我吃。”
“我妈妈才不会这样对我,她对我可好了,还带我去吃汉堡。”
我看着滕朵妍一脸兴奋的样子,本想开口说她身体不好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
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人家压根就不领情,只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提起手边的行李箱准备离开。
却被滕白一把拦住了。
“我让你走了吗?”
我愣住了。
沈秋末也一脸不解的看向他。
“阿白,你是不是……”
“不是,她医术不错正好帮你看看肚子里面的孩子怎么样。”
沈秋末悄悄松了一口气。
端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等我号脉。
“六个月大了,很健康。”
我收回手。
“那是不是可以同房了?”
转身正好撞进滕白幽深的眼神里面。
4
他神色莫名。
我怔愣的点点头。
“是可以了,只要不是太剧烈。”
沈秋末笑着抱住滕白的手臂,撒娇道。
“阿白,我都说了可以了,你非不信我。”
“你看洛医生也这么说话,这下你总放心了。”
滕白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温柔的盯着怀里的人。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沈秋末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眼神上下扫视我。
“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今天就让洛医生在房外守着吧。”
“要是真的出事还可以第一时间处理,你说呢?”
我张口想要拒绝。
却见滕白沉默了片刻后,答应了。
他神色平淡,从容一笑。
“我给你一百万,还有摔碎的镯子我也找人去买新的了,你今晚就守在我们门外。”
我强忍住内心的苦涩,点头。
当天晚上,我搬着椅子坐在他们的房门外。
屋内娇媚的喘息声一夜未停。
我从刚开始的面红耳赤到后面的平静无波。
清晨,滕朵妍蹦蹦跳跳的跑到我面前。
“我妈妈回来了去,我不需要你了,你可以滚了。”
看着眼前我照顾了十年的孩子。
轻声叹了一口气。
“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占你母亲位置的第三者吗?”
“那当然。”
我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原来如此。”
屋内的动静逐渐平静下来,我最后看了一眼滕朵妍。
拿起手边的行李箱离开了。
等到滕白出来时,早就不见了我的身影。
滕白皱着眉头叫来管家。
“她人呢?”
管家一脸彷徨,犹豫了片刻后说。
“已经走了。”
滕白刚想发火,秘书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不好了,洛医生出事了。”
几人瞬间慌乱了。
此时,我已经提着行李箱来到殡仪馆。
在族人的帮助下变成入殓师。
亲手把自己放进焚烧炉里面火化。
等到滕白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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