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林建国和我妈张桂芬的动作快得惊人。

第二天，创生科技的人就提着公文包上了门。

来人姓李，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边眼镜，言谈举止都透着一股职业性的客气。

我爸妈忙不迭地让座、倒茶，那份殷勤，像是生怕怠慢了贵客。

李顾问对这阵仗习以为常，他客套地问了我几句身体情况，便从包里取出了那份《实验协同监管协议》。

“林先生，张女士，这份协议旨在保障林婉清女士的术后康复。签署后，二位将作为她的监护人，全权负责她的日常起居与健康监测。我司会提供详尽的指导方案与全天候线上支持。”

他将文件推到我爸面前。

林建国架上老花镜，目光直接落在那行“协同奖励：人民币伍万元整”上，嘴角几乎要咧开。

“没问题，我们是她亲生父母，照顾她是分内事！”他拿起笔，就准备落款。

“爸，”我出声叫住他，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虚弱，“后面的条款，你再看看，万一有什么……”

林建国不耐烦地扫我一眼：“你一个女孩子懂什么！公司还能骗人？这是给咱家送钱！”

张桂芬也跟着说：“婉清你别瞎想，爸妈还能害你？让你爸签，李顾问也忙。”

李顾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神情看不分明：“林女士请放心，协议都是标准化条款，主要为明确双方责任。只要按康复手册操作，不会有问题。”

他越是这般轻描淡写，我爸越觉得我多事。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林建国三个字，落得又重又急。

签完，他把笔一放，朝我递来一个眼神，那里面满是自以为是的精明。

李顾问收好协议，起身道：“好的，林先生。从此刻起，您就是林婉清女士的唯一法定监护人。这是康复手册与用药清单，请务必严格遵守。奖励金会在三日内打到您指定的账户。”

“好好，谢谢李顾问，您辛苦！”

我爸妈满脸是笑，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门。

一回来，林建国就把那本厚实的手册往茶几上一扔，连翻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搓着手，对张桂芬说：“五万块！到手了！等钱到了，就给浩宇看车！”

林浩宇也从自己房里晃出来，一脸喜色：“爸，我看中一款大众，首付正好用这笔钱。”

一家三口围着茶几，热火朝天地商量着新车的颜色和配置，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独自坐在沙发角落，目光落在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康复手册上。

手册翻开的第一页，印着一行加粗的红字：

“警告：本实验体质特殊，严禁食用辛辣、油腻、海鲜及任何含酒精成分的制品。误食可能引发严重排异反应，后果自负。”

我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果肉清脆。

辛辣，油腻，海鲜，酒精。

我记得，这些都是我从前最爱吃的东西。

钱到账那天，家里摆了一桌好菜。

林建国特地去银行取了现金，一沓沓崭新的钞票在饭桌上铺开，红得晃眼。

“看见没？五万！这就是脑子！”他拍着桌子，唾沫星子乱飞，“要听婉清的，瞻前顾后，这钱能飞到咱家来？”

张桂芬一张张地数着钱，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还是当家的有魄力！”

林浩宇最是直接，抽走两沓塞进口袋：“爸，妈，我今天就跟雅琪去订车。”

“去！快去！开上新车，结婚都有面子！”

他们言笑晏晏，没人再看我一眼。

我放下碗筷，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