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鹿知愿求救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门外突然有声响。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板被人一脚踹开。
我急切的抬眸,对上了一脸焦急的盛北沐。
他急切的将鹿知愿从地上抱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慌的叫着鹿知愿的名字,“知愿,你醒醒,别吓我......”
我记得有一年我因为减肥低血糖晕了过去,盛北沐也是这么紧张的叫我的名字。
后来我醒过来,他抱着我竟然哭了。
可如今,我们距离这么近他竟然看不到我。
我挣扎着起身,艰难的朝着盛北沐爬过去,声音沙哑到近乎失声,“盛北沐,救救我,我不想死。”
盛北沐垂眸看着我,一张脸气愤到扭曲,“鹿凝歌,要不是为了你的子宫,我真希望你立刻就死。”
闻言,我自嘲的扯开嘴角,突然就湿了眼眶。
当年我就不应该拼死救他。
......
我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拿着棉签在我红肿溃烂的伤口上上药。
我疼的浑身颤抖。
小护士抬眼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盛先生说为了不让药物影响你的子宫,不允许任何人给你使用止疼药和麻药......”
我绝望的垂眸,心脏闷疼的厉害。
所以他只要子宫健康,我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我僵硬的转头看向护士,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医生焦急的声音,“盛先生,鹿二小姐体检报告单不是最新的,我们需要进一步进行检查,而且她浑身烧伤超过百分之四十,现在还高烧不退,如果你执意要明天进行移植手术,鹿二小姐极有可能......极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医生的话音落,盛北沐冷漠到极点的声音响了起来,“必须明天!”
“知愿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她等不了了,她绝对不能有事。”
“至于鹿凝歌......只要她的子宫健康,手术过后就算她变成了残废我也会一直养着她。”
我嘲讽的冷笑出声,眼泪却顺着眼角往下流。
我艰难的抬起手,将内衣里的录音笔拿了出来塞进了护士的手里,“你能不能帮我把这支录音笔邮寄出去。”
“时间是一个月后,寄件人是鹿凝歌,地址是......”
护士点了点头,一双眼红红的,“你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悲观了。”
我艰难的扯开嘴角,想笑却哭了出来,“我只是太怕了......”
怕没盛北沐没有机会看清楚鹿知愿的真面目。
“没什么可怕的,打上麻药睡一觉就好了。”
病房的门突然被盛北沐推开。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银灰色西装,是鹿知愿最喜欢的颜色。
他表情冷漠的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到我身上的烫伤时,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起来,声音突然变的有些干,“这是你欠知愿的,等手术结束,我会在郊区给你买套房子,你离知愿远一点,别再折腾了。”
盛北沐知道我喜欢热闹,所以婚房他特别买在了寸土寸金的市区。
如今为了鹿知愿,他竟然要将我关在郊区......
不过这次他和鹿知愿再没有机会伤害我了。
明天过后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我抬眼看着他,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人就会消失,“好”
盛北沐神色一变,还要开口,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急切的迈开步子朝着病房外面走,“知愿不哭,我这就回去陪你。”
......
第二天一早,我签好了最后一份文件,换上宽大的手术服。
在手术准备区,盛北沐紧紧的握着鹿知愿的手,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别怕,只是睡一觉就好了,等你换上健康的子宫,我们以后就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到时候我们就买一个带着更大花园的房子......”
闻言,我一愣,随后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话盛北沐也和我说过。
他说花园里可以挖个泳池,架个秋千再放一个滑梯。
夏天他可以带着孩子们在泳池游泳,秋天就荡秋千滑滑梯。
冬天就全家到更暖和的地方去过冬。
周而复始,一直到我们很老很老。
可如今那些让我感动到落泪的话他又说给了鹿知愿听......
“鹿二小姐,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回过神,转头看向了盛北沐。
他冷着眼盯着我,安抚的将鹿知愿拉进怀里,“鹿凝歌,这是你欠知愿的。”
我眼眶一酸,盛北沐的模样突然变得模糊。
我对着医生点了点头,声音哽咽的厉害,“我准备好了。”
麻醉师将麻醉剂缓慢的注射进我的静脉,一股凉意瞬间在我的血管里流淌开来,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和盛北沐的过往不受控制的在我的脑海中炸响。
我痛经,每次来姨妈都一把一把的吃止疼药,盛北沐听说,来姨妈吃羊肉滋补,于是从不吃羊肉的他雷打不动每个月都给我做羊肉。
我怕黑必须整夜的开灯睡,盛北沐则是有半点光亮都睡不着的人,可是怕我夜里找不到他害怕,他就硬是熬着让自己适应了开灯睡觉。
被绑匪劫走时,我拼死护着盛北沐,用力的将他往外推,他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哽咽着咆哮,“要走一起走,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被救回来那天,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压抑着开口,“鹿凝歌,我会娶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嫁给我......”
曾经盛北沐对我的那些好,如今却像一把把刀子,一寸一寸的刺进我的心脏。
如果有下辈子......
我缓缓的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盛北沐,我们下辈子不要再见了......
耳边突然响起心电监测仪刺耳而单调的长鸣声,我的双手不受控制的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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